《新史記》記者 高伐林
從 21歲到26歲,五年監禁時光,宋永毅用來認真學習曾經狂熱信仰過的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唯一允許他看的就是“雄文四卷”《毛澤東選集》,和《馬克思恩格 斯選集》四本。“我還向他們要《列寧選集》四本,他們沒給我,只給我看過一本。”宋永毅還不無自豪地說:“毛澤東‘雄文四卷’我至少看了一百遍。”
一百遍!?
“我在裡面編了一本《馬克思主義哲學大字典》和一本《政治經濟學字典》,用草紙編的,現在還在家裡呢。”
就是在精讀革命導師的經典著作過程中,宋永毅看出了問題:“比如說,我看出整個抗日戰爭時期,毛澤東根本不想抗戰,他只是想保存實力,將來再打內戰、取得政權。”此外,他還看出馬克思主義的“三個悖論”……

宋永毅等人編輯出版的“中國當代史數據庫”之三:《中國大躍進—大饑荒數據庫》。
77 級考大學,他第一志願填的是歷史系,但是很遺憾,那時竟然還沒給他“平反”,復旦大學歷史系錄取了他,又把他的檔案退了回去。最後是上海師範大學急需一批 兩年制中學和其它成人教育的老師,上海市公安局復查他的案子的那個處長,天天去盯著說:“你們要把這個人收下來,這人很快就會平反了”,這樣他才跨進了大 學校門。
“文革”中他感興趣的就是,我們這代人思想怎麼演變的?在上海中學,1968年到1970年,就曾經主編過兩本東西:《文化大革命異端思潮集》(一)和《文化大革命異端思潮集》(二)。收入了楊曦光的文 章、李一哲的大字報、“炮打張春橋”的上海“胡守鈞小集團”的材料和那些“血統論”。
為什麼要編這些東西?宋永毅說,我們這些同學都比較有思想,覺得再過二三十年,就是我們這些人掌權,那麼“文革”中的思潮,對於以後的掌權絕對有影響,“太子黨”有他們的想法,我們有我們的想法。這些“異端思潮”不管是“右”還是“左”,都應當把材料留下來。
“文革”中他雖然經歷了抄家,很幸運這些材料逃過一劫。
宋永毅1980年畢業後,在上海電視大學教了一段書,又在上海作家協會搞專業研究,研究中 國現代文學、當代文學史。“六四”槍聲一響,他馬上决定離開中國——那之前他已經被美國俄亥俄大學錄取,還給了他獎學金。宋永毅就把《文化大革命異端思潮 集》夾在箱子裡,帶到了美國。他與孫大進合著的《文化大革命和它 的異端思潮》於1997年出版,在那本書的“後記”中,他回顧了這個歷程。(《新史記》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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