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20日 星期日

倖存者口述:洮河工程死人無數


《新史記》依娃

本文記錄甘肅省通渭縣的一位老農對我口述回憶大饑荒的慘痛親身經歷和見聞。我想先引用一段楊繼繩先生在其《墓碑》一書中介紹通渭縣的文字,供讀者對有關背景有所瞭解。楊繼繩先生說:

【在1959年到1961年的大饑荒期間,甘肅省通渭縣發生了與河南的“信陽事件”同樣慘烈的事件。雖然通渭餓死人數比信陽少,但通渭餓死人數佔總人口的比例接近三分之一,遠遠高於信陽八分之一的比例。事情曝露以後,中共中央和中共甘肅省委將這個事件稱之為“通渭問題”。

事 過五年以後的1965年7月5日,中共通渭縣委才就此事件寫出報告:《通渭的歷史經驗教訓》,這個報告稱:“全縣人口死亡60,210人,死絕了2168 戶,1221個孩子失去了親人成了孤兒,外流11,940人,土地荒蕪36萬多畝,牲畜死亡33,000多頭,羊被宰了40,000多隻,豬、雞、貓、狗 等幾乎絕了種,拆毀房屋5萬多間,砍伐樹木27萬多株,農業生產停頓,學校工廠關門,社會動盪不安。”(《中共甘肅省委文件》甘發[65]347號:《甘 肅省委關於報送“通渭的歷史經驗教訓”的報告》)

2000 年8月9日,在本書作者召開的通渭縣的老幹部座談會上,幾位親歷者講述了當年的慘狀。他們說,通渭縣向中共西北局匯報的數是縮小了的,實際是餓死了三分之 一。當時,70%以上的家庭有死人,有的全家都死絕了,大量屍體沒有人掩埋。當時不怕死人,怕活人。死人太多了,不怕。活人要吃人,害怕。人吃人的事發生不少……】

受訪人:苟興華,男,89歲,甘肅省通渭縣雞川鎮苟堡村人,老中醫。
時間:2012年9月7日。       
錄音長度:52分鐘。
採訪地點:甘肅省通渭縣雞川鎮苟堡村苟興華家。

大饑荒餓亡者:
苟興華的嬸娘,女,40歲,甘肅省通渭縣雞川鎮苟堡村人,因搜糧而被摔死。
龐××,男,20多歲,甘肅省通渭縣雞川鎮苟堡村人,餓亡於洮河工地。
×××,男,30多歲,地址不詳,在洮河工地上摔死。
何順祥的母親,女,年紀不詳,甘肅省通渭縣雞川鎮苟堡村人,因為兒子搶湯喝,被推下土崖而摔死。
何順祥,男,18歲,甘肅省通渭縣雞川鎮苟堡村人,因為搶湯摔死母親,被槍斃。
苟振甲,男,60多歲,甘肅省通渭縣雞川鎮苟堡村人,餓亡。
苟世芬,女,5歲,甘肅省通渭縣雞川鎮苟堡村人,餓亡。
苟世×,女,不到1歲,甘肅省通渭縣雞川鎮苟堡村人,餓亡。
在“共產主義的工程,英雄人民的創舉”——引洮水利工程上,餓死、累死、病死、工傷死的,有來自定西、天水、平涼地區十幾個縣的農民,僅來自定西地區的就有2,146位民工死亡。


苟興華老人

我去的時候,苟興華老人因為前段時間摔了一跤,睡在炕上。他費力地坐起來和我說話,雖然說話比較慢,但年近90歲的他,思維清楚,記憶力好。苟興華老人是我的老姑牛丑娣的公公。(《新史記》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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