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龍的權貴中國魂

《名星》編譯 楊芬瑩


成龍即將在北京央視的馬年春節晚會上出場。

在電影裡，他總是武功高強，通常扮演警察、高官保鑣、御前大將軍等武官，偶爾扮演考古學家或市井小民，也總有以一當十的搏擊功力，游刃有餘地周旋在各種莫名其妙的衝突劇情中，不畏艱險地打敗所有對手，且總能取得克敵制勝的結局，讓觀眾徹底鬆口氣。

為 新戲做宣傳的時候，他在鏡頭前侃侃而談，分享拍片時各種挑戰死亡極限的幕後故事，以及自己如何為香港人、中國人爭面子的傲人經歷。他很愛談過去卑微的童 年，怎樣從被欺負的新人，變成編、導、演全能的動作片大師；他也常提起被外國人歧視的體驗，但又強調中國人自己不爭氣才被人看不起……

原 本他絕口不提自己的私生活，從不回應八卦緋聞；沒人搞得清楚林鳳嬌、鄧麗君誰才是他的最愛？只知道所有跟他合作的女明星，總是會被拍下一張張曖昧八卦的照 片。直到他與女星吳綺莉的婚外情，留下了無法抵賴的證據──無辜的私生女，他戲劇性十足性地在一夜間轉變為滿口太太、兒子的顧家男人，還不厭其煩地在鏡頭 前表達對太太的懺悔之意。
這個人就是在全球華人圈享有兩極評價的成龍。

曾 經，大家都喜歡他坦誠、不高傲、不做作、熱心公益的率真態度。他出身草莽、沒有可以倚靠的人脈背景，年輕時拍過不入流的三級片，但靠著苦學與越挫越勇的樂 觀，得到了人人稱羨的財富與地位。他的人生經歷，是大家最喜歡的那類成功故事，看著他，就覺得自己卑微平淡的生活，有一天也能有轉機。

直到他開始無預警地攻擊民主制度──香港、台灣民眾最神聖的政治信仰，故意扭曲放大民主制度的弱點，強調中國人就是“欠管”，言必自稱“愛國”、為中國驕傲，台港民主亂得不像話……種種出乎大家意料的言論，讓絕大多數比新中國認識成龍更久的華人社群無法招架。


《尖峰時刻》系列電影奠定成龍的國際地位。

依稀還記得，1989年“六四”事件後，成龍也毫不猶豫地站出來，與群眾一起遊行唱歌，嚴峻譴責北京暴行，但20年後的2009年4月18日，臉上多了皺紋的成龍，卻突然選擇站在施暴者那一邊，大張旗鼓地指責過去一起爭民主、要自由的“中國人”。

出席海南博鰲亞洲論壇的成龍，對在場的政商高層發表高論：“如果中國人擁有過多自由，就會像台灣、香港一樣，變得很混亂”，所以他認為中國人還是需要被管的。

台 灣、香港亂嗎？成龍自己最清楚，台灣與香港再亂──就算是上街抗議民眾情緒最激昂的時刻，兩地仍是亞洲地區法治水準最高的民主社會之一。民眾就算基於義 憤，蜂擁上街嘶吼，大聲發洩不安與憤怒的情緒，群情激憤心情無法按捺的時刻，仍然會自發性地維持秩序，隔天仍會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職場打拚。

奇 怪的是，在香港出生、發跡，還娶了台灣太太的成龍，怎麼會不瞭解這些事，刻意曲解“人民當家作主”的本質？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陷入惱羞成怒的怨懟，但 怒罵成龍是“中共走狗”的另一面，大家其實更害怕：成龍立場的轉變，標誌著中共的影響力超乎所有人想像，可能像附身惡靈一樣具有駭人的穿透性。

就像經典恐怖片《大法師》（The Exorcist）裡，小女孩被鬼附身後，不管看到誰，都立刻脫口半真半假地說出對方的經歷，把人弄得一愣一愣，不知開口是惡魔還是小女孩。所幸，他對電影的熱愛，堪比大法師驅魔的聖經，只要談起電影，成龍仍然是大家熟悉的熱血漢子。

《大 西洋月刊》與亞洲協會（Asia Society）合辦的網路雜誌《中參館》（China File）2013年6月推出成龍專題“邁向成熟年齡的年輕大師——成龍”（Jackie Chan—The Young Master Comes of Age），特寫這位武術傳奇李小龍的另類傳人，以及他突然變身為中共代言人的現象。

作 者傑米·吳爾夫（Jaime Wolf）認為，成龍應該算是中共收回香港的最大紅利。吳爾夫從1995年就開始注意成龍，那時正值成龍打算以電影《紅番區》（Rumble in the Bronx）第二度進攻美國市場之時，已經紅遍亞洲的他，偶像地位如日中天，連傳出有交往對象、緋聞女友林鳳嬌產下“龍”子的消息，都會刺激得純情影迷臥 軌、服毒以示抗議。


沒有任何事比電影重要

曾 經貼身採訪成龍三個禮拜的傑米·吳爾夫，本身並不是功夫迷，他喜歡的是卓別林（Charlie Chaplin）那類“新雜耍”（New Vaudevillian）風格的表演。他之所以喜歡成龍電影，是因為成龍從1987年推出的《警察故事》（Police Story）系列開始，總能將喜劇、雜技與舞蹈，用一種現代、不矯揉造作、符合主流的方式融合起來，讓人驚歎他身手不凡之餘也捧腹不已。

或 因於此，《紅番區》上檔後，成龍電影很快在好萊塢蔚為流行，許多導演、製片，都厚著臉皮，剽竊香港電影驚心動魄的玩命特技、插科打諢、甚至整套動作鏡頭， 成龍與徐克、吳宇森等香港電影人，也間接成就了《致命武器》（Lethal Weapon）、《虎膽龍威》（Die Hard）、《駭客帝國》（The Matrix）等全球大賣電影。

成龍原名陳港生，嘉禾 電影公司導演羅維1976年為他取“成龍”這個藝名的時候，本希望他能成為李小龍第二，但當時走相同路線的武打明星不勝枚舉，成龍也不適合李小龍那種武打 風格。所以，1980年在美國推出的功夫電影《殺手壕》（The Big Brawl），票房不錯，口碑卻不怎麼樣，美國觀眾並不認可他繼承李小龍的資格。

十多年後成龍改變策略，改而推出動作喜劇片，《紅番區》、《尖峰時刻》（Rush Hour）等系列電影，超越語言限制的幽默劇情，成功擴張西方人欣賞中國功夫的眼界，因此取得極大成功，堪稱現時中國功夫的第一人，在影壇留下不可撼動的國際地位。

成 龍逐漸成了萊特曼（Letterman）、萊諾（Leno）、吉米·基梅爾（Jimmy Kimmel）等美國當紅談話節目的常客、炙手可熱的廣告代言人、兒童卡通節目的主人翁，他建立了一個不斷擴張的品牌帝國以及附屬慈善基金會──資助兒 童、醫療服務、救災等工作，也擔任各樣公益活動的親善使者。（《名星》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