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0日 星期二

董必武在政治高壓環境下的尷尬處境


  董必武老人晚年在政治高壓環境下,受到特殊的政治待遇:一方面,作為一大代表的政治花瓶,必須被毛澤東擺在公開的檯面上經常亮相;另一方面,司法部黨組被全部、徹底地打成反黨集團。不點名地批判董必武法律思想的政治警告,像達摩克斯利劍懸在董老頭上


《新史記》姚監複(原中共中央農村政策研究室研究員)





董必武和毛澤東、朱德在一起。


對一大代表董必武的批判方式是相當策略和費盡心機的,直接批董必武這樣的建黨開國元勳,國內外影響太壞,只好選擇他直接領導的高法和司法部。公安部羅瑞卿是緊跟毛澤東的左派打手。如選擇高法,難以避開時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的董老,權衡利弊得失,突破口和主攻對象就只有選定司法部黨組6個成員加三位局長,他們成了董必武的替罪羊。這樣,政法小組批判司法部的“錯誤路線”,“把法偶像化”、“對法有了迷信”、“都有思想萎頓、政治衰退和在黨內看風色,搞投機的共同點”,都是把矛頭間接指向和引導向職務更高的黑後臺。

當然,第四屆全國司法工作會議沒有對董必武進行公開的指名道姓的批判,只是批倒批臭和打倒了9位部長、局長的“反黨集團”,既搞得轟轟烈烈,又緊緊張張,達到了既批倒宣揚資產階級法律觀點的右傾路線,又揪出反黨集團的政治目的。同時,透露出一大代表毛澤東對另一位一大代表董必武的保護、愛護之情,留下了董必武的重要政治地位,必要時可以讓他證明毛澤東是建黨的一大參與者的歷史。但是,安排他當上一個送往迎來、接受國書的國家副主席的榮譽,一個虛職,實際上撤銷了董必武掌握政法戰線這把刀子的實權。而且,董必武內心裡充滿著恐懼和危機感,在文革初,他的兒子被捕時,董必武悲哀又意味深長地說:他是替我受過的。他們是對著我來的。他始終準備承受更嚴酷的打擊,但是,毛澤東有心計有權術,可以打倒“司法部反黨集團”,抓捕董必武的愛子,不允許直接觸動董必武本人,留著這位一大代表,為毛澤東作假證,證明他是建黨大業的奠基人。實際上,毛澤東只參加1921年的一大,而中國共產黨是1920年建立的。假的就是假的,偽裝應當剝去,這是毛澤東的名言,也適用於毛澤東和宣傳中共建黨九十年的官方史官。

董必武老人晚年在政治高壓環境下,受到特殊的政治待遇:一方面,作為一大代表的政治花瓶,必須被毛澤東擺在公開的檯面上經常亮相;另一方面,司法部黨組被全部、徹底地打成反黨集團。不點名地批判董必武法律思想的政治警告,像達摩克斯利劍懸在董老頭上。

董必武不再敢於發出“沒有法制,就不能成為國家”、“不應把黨的機關職能和國家機關的職能混同”、“黨不能對政府下命令”的真理的聲音了。他只能寫些應景應酬的類似發展沼氣的小文章、反修、反赫魯曉夫的詩詞同毛澤東唱和了。如1959年12月10日《奉和毛主席讀報有感七律一首》次蛙字韻;1959年6月14日夜《奉和毛主席1959年6月13日讀報有感次居字韻》次居字韻;1960年1月13日《再為長句奉和毛主席詩韻》;1960年8月2日《八月二日夜大風雨仍次居韻》。董必武詩選(1977年10月人民文學出版社版)的董老自序中寫道:“前在廣州讀毛主席讀報蛙字韻詩已奉和兩律,近讀其續作,語長心重,感概萬端,興婉而微,發人深省。再為兩長句和之,詞拙意淺不像詩”董必武和毛澤東詩的長句中,有兩句是“可鄙叛徒多助虐,覥顏求寵作專家。”董老自謙“詞拙意淺不像詩”,似有譏諷毛澤東原詩之意。試看毛澤東寫出後又說“都宜緩發”的原詩:

1959年10月
“西海如今出聖人。塗脂抹粉上豪門。一輛汽車幾間屋,三頭黃犢半盤銀。
舉世勞民同主子,萬年宇宙絕紛爭。列寧火焰成灰燼,人間從此如大同。”

1959年12月
“反蘇憶昔鬧群蛙,今日欣看大反華。惡煞腐心興鼓吹,凶神張口吐煙霞。
神州豈止千重惡,赤縣願藏萬種邪。遍尋全球侵略者,唯余此處一孤家。”

1960年1月17日
“托洛茨基到遠東,不和不戰逞英雄。列寧盡拋頭顱後,葉督該扣大鷲峰。
敢向阾居試螳臂,只緣自己是狂蜂。人人都說西方好,唯獨神州出蠢蟲。”

1960年6月13日
“托洛茨基返故居,不和不戰意何如。青雲飄落能言鳥,黑海翻騰憤怒魚。
愛麗舍宮唇發紫,大衛營裡面施朱。新聞歲歲尋常出,獨有今年出得殊。”



董必武書法。

毛澤東自稱這些詩為“讀報詩”,“主題雖好,詩意無多。”但是,毛澤東又把這些詩印發政治局各同志,似有考驗之意。於是,董必武老人也只能奉旨唱和,但是,又明明白白指出“詞拙意淺不像詩”,勉為其難的心境和輕視毛澤東讀報詩不像詩的心理躍然紙上。(未完待續。《新史記》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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