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11日 星期日

司馬璐:見過當代中國政治人物最多(6)


司馬璐的最新著作《中共歷史的見證》(明鏡出版社)



《新史記》高伐林



(續前)朝花夕拾譜出感人黃昏戀

談司馬璐,不能不談到他與戈揚的一段傳奇戀情。

海外著名記者曾慧燕在《司馬璐、戈揚結連理》的特寫中寫道:司馬璐“與70年前青梅竹馬的‘紅衣少女’戈揚(本名樹佩華),譜出一曲感人的黃昏戀……在曼哈頓移民局法庭舉行特別婚禮,一對新人正式結為‘老伴’,喜極而泣,場面感人”。

戈揚大司馬璐三歲,同為江蘇海安同鄉,70年前,兩人在鎮江一起參加共產黨外圍組織“讀書”,司馬璐回憶,年青時的戈揚“非常漂亮”,喜歡穿一襲紅衣,司馬璐對戈揚情有獨鍾,“紅衣少女”的形象多少年來一直烙在他的腦海中。“可是,那時追求戈揚的人太多了,我怎麼排隊都輪不到。”而且,在“紅衣少女”眼中,那時的司馬璐只是“一個黑黑瘦瘦的大孩子”。

後來司馬璐去了“革命聖地”延安,戈揚成為新四軍和《新華日報》著名女記者。巧合的是,兩人分別在周恩來和鄧穎超夫婦手下工作。他們雖曾在重慶偶然相遇,但那時兩人都準備為共產主義理想拋頭顱、灑熱血,置生死於度外,見面時礙於革命紀律,也將兒女私情拋在一邊。命運捉弄他們,由於各自都改了名姓,竟完全失去聯繫達數十年之久。後來,司馬璐“覺今是而昨非”,脫離中共,1983年自香港移民美國;戈揚卻對革命堅定不移,中共建政後曾任新華社上海分社社長,並出任《新觀察》主編,1957年“反右”和“文革”中遭到厄運,下放勞動改造長達21年,受盡折磨,1989年4月下旬,戈揚應邀赴美國出席學術研討會,因爲“六四”爆發被迫滯美。

難能可貴的是,兩人雖然後來的經歷不同,但爭取中國的獨立、民主和人民的自由、幸福而鬥爭的初衷,卻始終未曾改變。令人驚異的是兩人“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杜甫詩),卻似乎在冥冥中遙相呼應:就在戈揚在北京任《新觀察》主編,1957年被劃右派,雜誌停刊時,司馬璐在香港辦起《展望》,刊名都珠聯璧合,好像兩人演出一場“接力賽”。
歷盡劫波,殊途同歸。司馬璐在中文媒體上看到有關戈揚的報導,覺得似曾相識,後來才知她就是當年的“紅衣少女”樹佩華。半年後,兩人在紐約重逢。


司馬璐與戈揚。

同為“天涯淪落人”,戈揚說:“70年前,我們做過同一個夢,今天我們還做著同一個夢。”1993年,司馬璐大病一場,戈揚在病榻前悉心照顧;其後他們相互關照,終於在2002年9月13日在紐約曼哈頓移民局法院舉行特別婚禮,獲得了所有人的祝福。

2009年1月18日凌晨,戈揚在紐約法拉盛醫院病逝。

永遠生活在對未來的向往中

92歲的司馬璐,不能系統地回答關於黨史的諸多疑問。但他的許多隻言片語,浸透真知灼見:

——我覺得,在早期共產黨人中確實有一批真正的理想主義者,值得尊敬。共產主義作為一種學說,也可以研究。但是,當後來他們把它變成了一種巫教,就造成了全國性的災難。
——共產黨對很多事情有雙重標準,對外講,平型關大戰和百團大戰是共產黨的功勞,但是對內講,毛澤東的看法卻完全相反。毛澤東說,日本人侵略越深,對共產黨發展越有利。
——共產黨認爲,為革命講假話,理直氣壯。講假話是從毛澤東、周恩來這些領袖開始的,劉少奇講得很清楚,做共產黨員就是要做黨的工具麼。
……

我帶來一本《中共歷史的見證》,請作者簽名。司馬璐欣然同意,從床頭櫃裡摸出筆來就寫。

但是寫完後,老人卻磨磨蹭蹭,不肯遞還給我。我不解其意,只好等著。他沉吟再三,才帶著商量的口吻說:光寫高伐林,感覺不好,我就寫上“兄”吧?

我說,我是晚輩,您這樣稱呼我不是折我的壽嗎?

但老人已經在我的名字後面,添了一個“兄”字。

護理人員進來告知:開飯了。於是我推著老人的輪椅出門。

剛才還自謙自己記性不好的司馬璐,卻回過頭來叮囑我說:出門了就不要照相了,老人院有規定,不允許照相。

司馬璐在這裡孑然一身。我問他,在這裡感到寂寞嗎?他搖頭。
他生活在往事中,生活在思索中。而他的往事和思索,都貫串著對更美好未來的向往。那麽,也可以說,老人仍然生活在對美好未來的向往中。(《新史記》第2期)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明鏡新聞 - 歷史

明鏡雜誌 - 歷史

明鏡博客 - 歷史

明鏡出版 - 歷史/傳記

明鏡書店 - 歷史/傳記

明鏡書店 - 新史記雜誌社

明鏡電子書 - 歷史/傳記

明鏡雜誌 - 新史記

明鏡雜誌 - 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