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11日 星期日

中共革命歷程中的那隻“看不見的手”(1)



《新史記》陳小雅/高伐林


  今天的中共,一切開支全部由國庫開支,作爲一個政黨,財力之雄厚,不僅冠於全球,而且前無古人。但創建初期白手起家,別無選擇,不拿盧布作啓動資金就活不下來。中共開闢屬於自己的財源,大體上可分“取之於俄”、“取之於敵”、“取之於民”、“國共合作”和“自己籌措”等五個階段



“中共一直宣稱‘獨立自主’,不容外來干涉,所以,中共對早期拿蘇聯盧布諱莫如深。但是,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共建立的政權為什麼叫‘蘇維埃’?蘇區的貨幣,上面為什麼印著個外國人的光頭,爲什麽‘防偽標識’是鄧子恢和毛澤民的俄文簽名?”

中國共產黨的90週年生日,成爲朝野許多人反思中共歷史經驗、研討中國發展方略的又一個契機。寓居北京的政治學者陳小雅,在其《中國牛仔─毛澤東的公案、行為及心理分析》、《中國“廢片”——毛澤東的命案》兩本書中,分析過毛澤東在中共黨內和中國政壇上崛起的“第一桶金”,她也曾談到過中共黨史上許多重大事件或政策調整後面的經濟原因。順著這一思路,《新史記》特約記者請她進一步分析中共經費來源的變遷,以及經濟因素如何制約中共的政策走向等話題。

陳小雅,出生於湖南長沙。畢業於湖南師範大學歷史系,原中國社科院政治學所副研究員。她出版有《天安門之變——八九民運史》、《中國“牛仔”——毛澤東的“公案”及行為、心理分析》、《中國“丈夫”——毛澤東的情事》、《中國“廢片”——毛澤東的命案》、《西藏分裂:埋藏的密碼》等書,主編有《沉重的回首——1989天安門運動十五周年紀念文集》、《二十世紀中國學術要籍大辭典·政治學》等。

中共對早期拿蘇聯的錢諱莫如深

新史記:在您的幾本專著中,多次談到毛澤東和中共的經濟來源。您是怎樣對閙革命的經濟基礎問題感起興趣來的?

陳小雅(以下簡稱“陳”):正如楊奎松先生追溯共產國際援助,是從現實政治生活的常識開始一樣,我開始重視經濟問題在中共黨史研究中的地位,也出於我對當今一些海內外民間組織生存之道的觀察——我發現,二者的早期形態沒什麼兩樣。然後,我發現了毛澤東的“第一桶金”,實際上是湖南軍閥譚延闓賄賂毛的資金。這一點,我前幾年在明鏡出版社出版的《中國牛仔》、《中國“廢片”》的書中,已經說清楚了。拿人的錢,自覺不自覺地就要替人辦事。毛澤東拿了譚延闓的錢,立即把“警惕新軍閥”的口號,變成支持新政府的“革命行動”!

新史記:今天的中共,作爲一個政黨,財力之雄厚,不僅冠於全球,而且前無古人。不過,最初十多年,白手起家,左支右絀,別無選擇,不拿盧布就活不下來。您怎麼看待靠外國輸血創黨、建黨這件事?

陳:中共拿共產國際(實際上是蘇聯)的錢,是天經地義的,因為它是共產國際的中國支部。當然,中共的創始人中,不少人從一開始就有獨立自主意識,譬如陳獨秀,他就不主張拿盧布。但黨要生存,怎麼辦呢?他想出一個妥協的辦法,就是你們各省的支部可以向共産國際申請資金,我黨中央不寫這個申請。這種姿態,基於他認為,當時中國革命的性質,應該是民族統一和民主革命,而不是階級革命。既然如此,就應該是國民黨為主,“共產”是以後的事。這就是所謂“右傾機會主義”這頂帽子的來歷。實際上,共產國際促成第一次國共合作,也是基於這種認識和主張。 後來“左傾機會主義”提出“一省數省首先勝利”的“速勝論”,主張攻打大城市,製造“中國革命的高潮”已經到來的輿論,是在不同歷史條件下的同一心態。


陳獨秀曾堅持不領共産國際的經費。

新史記:根據您的瞭解,“輸血者”與“被輸血者”的心態如何?

陳:改革開放前,我們的歷史教科書,雖然口口聲聲講唯物史觀,但講老百姓造反、追隨革命是出於經濟動機,可以;說黨的活動資金來源,就諱莫如深。為什麼諱莫如深?這實際上就說明了“被輸血者”的心態。因為依賴外援確實會喪失獨立自主。

新史記:最近看到一篇報導,中國以打假聲譽鵲起的司馬南,痛斥先鋒藝術家艾未未“你拿著國外的錢”搞“不靠譜的政治”。艾未未是否“拿著國外的錢”、是否“搞政治”,不屬我們這裡討論範圍,但這至少說明,在一部分人眼裡,“拿著國外的錢搞政治”很不光彩。中國一些官方媒體,也往往將披露和指斥一些異議人士從國外獲得資助,作爲將其置於“千夫所指”境地的手段。

陳:是的,中共一直宣稱“獨立自主”,不容外來干涉,所以,中共對早期拿蘇聯盧布諱莫如深。但是,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共建立的政權,為什麼叫“蘇維埃”?蘇區的貨幣,上面為什麼印著個外國人的光頭,爲什麽“防偽標識”是鄧子恢和毛澤民的俄文簽名?抗日戰爭是一個牽動全中華民族的衛國戰爭,為什麼竟然有一條口號是“保衛蘇聯”?別說老百姓是打死了也弄不懂,就是我這個歷史系學生直到畢業,都不習慣。前兩天,我翻閱中共歷屆黨代會的原始文件,才悟到,“文化革命”的大批判文章,為什麼都千篇一律地從世界革命形勢講起,原來中國革命,就是從“世界革命”生出來的!

中共“一大”代表陳公博有一個回憶:當時,他們在廣州舉行紀念德國共產黨領袖李卜克內西和盧森堡的活動,用彩亭抬著二位的遺像,吹吹打打地遊行,群眾都不知道畫面上那兩個外國人是誰,以為是哪位牧師和他太太死了。(未完待續。《新史記》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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