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8日 星期一

馬年說馬人:用毛像章和糧票換馬騎


《名星》李衛平口述 米鶴都 編撰

【編 者按:馬年話馬。我們的主人公是有“馬人”之稱的李衛平。李衛平,1952年北京生人,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馬。他養馬、賽馬、擅长相馬,曾经拜師徐悲鴻的 弟子學畫馬,後來又專程留學美國研究馬心理學。李衛平曾經說過:“所謂馬人,並不是一個職業或稱謂,而是指那些注定一生與馬結緣的人。”李衛平和馬注定一 生的交情開始於“文化大革命”那個特殊的年代。】

“文化革 命”經過幾番黑白顛倒,翻雲覆雨的鬥爭迫害之後,1969年3月20日,中組部、中監委的全體幹部,除去已被迫害致死或仍被關押在北京衛戍區者,包括工勤 服務人員統統被下放五七幹校——吉林省通榆縣雙崗畜牧場。當時這兩個機關的造反派和工人提出,我們是造反派,我們是工人,走資派去五七幹校改造,我們去幹 嘛?不去!康生說:所有人都得去,一個不留。這樣,中組部和中監委就一鍋端了。

隨父親闖關東

文 革鬥爭的程序,基本上都是大字報揭發、批判鬥爭、抄家。對於我家來說,造反派的重點就是要查抄拿走那些記錄餓死人情況、餓死人數字的原始筆記。之後的事情 是我父親被關押、掃廁所、燒鍋爐等等懲罰。我父親時值壯年,總算挺過來了。1969年春節剛過,我父親等一批幹部突然被放出來了,原來是準備讓他們去五七幹校,也就是勞改。

這時已經算是初中畢業,反正也要面臨上山下鄉,和父親的流放地點相隔不遠。於是,乾脆決定跟隨父親闖關東,父子倆還能有個照應。我的人生變化,正是從下鄉開始的。

我 們是1969年3月21日上的火車,3月23號到達吉林省白城地區通榆縣雙崗鎮。雙崗是一個畜牧場,飼養的馬、牛、羊、豬各種動物都有,還種糧食。這時整 個農場變成了五七幹校。我們到那下車一看,第一印象特逗,怎麼當地人都是小眯眼呀?這話還沒講完呢,“呼”一傢伙,這風就裹著沙土刮過來了,吹得人們不能 不眯起眼睛。那個地方可以說常年六級風,屬於半荒漠地區。因為風大,現在倒成了國家風電的重點開發區。

吉林西部的生態環境相當惡劣。土地荒漠化嚴重,風沙大。“一天二兩土,今天不吃明天補”,出門必備風鏡。連在野地裏撒尿都有訣竅,只能與風向成斜角站,尿液被霧化後隨風能飄出30米遠。絕不能背風,那樣尿液全都刮到自己臉上了。

1969 年的吉林省,一般的縣城裏通常只有一條公交線,全部的卡車也不會超過兩位數。交通運輸主要依靠騎馬和馬車承擔。因此,從城鎮到鄉村騎馬趕路的人和馬車隨處 可見。中央組織部五七幹校所在的雙崗畜牧場連職工帶家屬不足千人,就養著400多匹馬。於是我就開始找機會找人要馬騎,但十有九次遭到拒絕。確實,人家憑 什麼把馬給你騎呀?一個愣頭青小子,半會不會的,要是從馬背上掉下來,摔壞了人倒沒啥,那年頭反正也不興責任賠償,可馬跑了怎麼辦?那是國家的,多耽誤事啊!再說,我是啥身份啊?黑幫子女!可是,我還是很快就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北京來的“五七戰士”們幾乎人人都有許多毛主席像章,那時很時髦。老鄉手裏卻很少有那玩藝兒。於是我就用像章換騎馬,騎一次給一枚,著實樂和了好多次。很快,毛主席像章用光了,怎麼辦?

一 咬牙,我就省下全國糧票換馬騎。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知道當時吃不飽飯的中國除發行貨幣外,還發行五花八門、千八百種的“券”。什麼糖票、油票、布票、棉 花票、針票、線票、煙票、酒票、火柴票;工業券、農業券;什麼馬鞍票、馬料票,數不勝數。民以食為天,其中最珍貴的要數糧票了。(《名星》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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