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17日 星期四

進門就聽他說“歡迎你來探監!”


《新史記》馬雲龍

政治流亡者中流行的一句話是“得到了天空,失去了大地”,這對賓雁來說十分確切。他是一棵根植與中國土地上的大樹,流亡海外的18年,占賓雁80年生命的將 近1/4,如果加上被戴上“右派”帽子的22年,正好占他生命的一半。對一個作家來說,這本應是他思想和創作的成熟期和豐收季節,然而卻基本上被虛擲了。 流放中,雖說他的人身獲得了自由,但是卻在他生命的黃金時代戛然中斷了他的報告文學創作,就像把大樹連根拔起,使他的枝葉無可避免地要凋零一樣。

不 錯,他還是個作家,但他是個調查記者式的作家,純靠想像和虛構來進行文學創作不是他所熟悉的方式和得心應手的武器。這些年中,雖然他還依然日日筆耕不輟, 留下了多達幾百篇、字數近百萬的文字,但主要是些時事短評和回憶文章,以及給友人們的書信,而他最擅長的報告文學,則一篇也沒有寫——離開了每天都在發生 急劇變化的中國土地,隔斷了與民眾的血肉聯繫,失去了觀察生活和感知社會脈動的機會,他還能“報告”什麼?

他 仍然還是個出色的演講家,據他女兒劉小雁的不完全統計,流亡期間,他曾在北美、歐洲、香港等地做過七八十次演講,內容主要是對自己生平往事的回憶,和對中 國歷史與現實問題的硏究與思考。但是,離開了最想聽他的聲音,他也最想面對的中國聽眾,沒有了中國聽眾那凝視的目光和會意的共鳴,他的演講已經失去了往日 那種轟動效應。恰如一個離開了中國舞台和聽眾的京劇名伶,不得不對著荒山深谷去吟唱西皮二黄時,那種悲愴與無奈,又有誰能體會?

他 不僅是“失去了大地”,而且是失去了一個戰士致死也不願離開的戰場,這就使他得到的自由天空也黯然失色了。可以想像,流放中的賓雁不會比行吟汨羅江畔的三 閭大夫心情好多少。當然,他會如屈原一樣堅信“苟餘心其端直兮,雖僻遠之何傷”,然而就像一切政治流亡者一樣,“固將愁苦而終窮”和“固將重昏而終身”的 命運注定是無法躲避的,而像索爾仁尼琴那樣經多年流亡後,竟然有一天會以思想勝利者的身分凱旋故國的幸運,則至今仍是中國流亡者們難以實現的夢想。



1990年5月,美國三一學院授予劉賓雁博士。

流亡中的賓雁還是一個記者,一個中國記者,他的女兒小雁說,在他晚年的生活中最看重的是有人來訪,最好是有從國內來的客人。到那時,他就會莊重地拿起一支筆 和一個小本子,認真地記下來訪者帶來的國內信息,還不斷地提問,儼然像記者在採訪。國內所發生的一切變化都讓他欣喜,或讓他焦慮,都會引起他的深思——大 洋浩瀚的煙波擋不住他對祖國命運的關切目光。(《新史記》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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