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切爾認為：中國收回主權，香港繁榮將毀於一旦

《新史記》編譯  段灼華

菜肴飲料和餐具都要費心

宴會菜單也引起反覆商討，在體面與儉約間掙扎。

撒切爾夫人起初決定每人50元人民幣的菜色而非75元人民幣，總共節省1200元英鎊，但英國外交官員認為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柯利達建議：“50元人民幣規格的菜沒有魚翅和海參，可是對中國人來說，這兩道菜都絕不能在類似宴會場合缺席。”再者，“我們也不應該在飲料方面有所忽略，”因此傳統的啤酒、柳橙汁和茅台都不可或缺。撒切爾夫人讓步，這些菜後來都加到菜單上。

不過撒切爾夫人否決了另外一道飯後甜點：麵包抹黃油加草莓醬，不僅因為它不是中國本土美食，根據外交與聯邦事務部解釋，這道菜還是中蘇友好時期的一道外交菜──或許果醬在蘇聯是罕見的。最後以水果沙拉取代之。


“主權換治權”的談判方針

來到中國前進行的一些非正式諮詢中，撒切爾夫人曾被香港財政司彭勵治（John Bremridge）警告必須堅持“後福克蘭時代的主權強調”，同時呼籲“不要對北京卑躬屈膝”；匯豐銀行的沈弼（Michael Sandberg）則告訴她一個簡單原則：英國管治的基礎保持不變，移交主權只是單純的粉飾工夫；商人亨利·凱瑟克（Henry Keswick）也表示，中國這個農業國家“不可能讓香港經濟持續進步並提高人均水平”，因此回歸的時間最好再往後延100年至2098年。

沈弼的建議獲得較多共識，撒切爾夫人遂以“主權換治權”為談判方針——在英國看來，因中英之間有正式簽訂的《南京條約》及《北京條約》保障，此論點是站得住腳的。她也對鄧小平提出的“一國兩制”抱持懷疑態度，1982年8月在接受記者採訪時，撒切爾夫人說：“我知道中國人在想什麼，但同你們一樣，我對於他們的目標和方法是否適合香港感到疑惑。這趟旅行是非常困難的，如果你們能提供更多信息和觀點將會有很大幫助。”

到了中國，撒切爾夫人先跟總理趙紫陽見了兩次面，又跟鄧小平見了一次面，後來她要求與鄧小平進行第二次會面卻遭到拒絕。

9月22日，撒切爾與趙紫陽兩人先就國際議題（特別是蘇聯）討論並達成共識，次日見面，便涉及關鍵的香港問題，趙紫陽直截了當地宣稱中國在香港（含九龍半島）的正當主權，在他眼中，沒什麼好交易的，也沒有主權和治權分割開來的道理，“中國不會讓別的政府管理香港、代表香港，”他說。

私下曾有傳言指出，撒切爾夫人認為“如果中國收回主權，香港的繁榮將毀於一旦”，即使她本人否認，但如此話語顯然已傳到趙紫陽耳中，他一方面保證中國有能力維持香港繁榮與穩定，另一方面也聲稱：“若不得不在兩者選擇其一，中國會視主權優先於繁榮。”

撤資問題同是雙方爭辯重點。趙紫陽說：“若中國制定了保持香港繁榮穩定的政策，投資者沒有理由不能留在香港，否則他們要去哪裡？”撒切爾夫人隨即反擊：“他們可以去新加坡、菲律賓、甚至紐約，他們確實已這樣做。”趙紫陽承認確有這樣的人，但他說，那只是少數人。接著撒切爾夫人又拿出《南京條約》及《北京條約》等，稱“有關香港的三個條約在國際法上仍然有效”，若要廢除需先經英國國會處理，建議雙方另立協議解決，與此同時，先讓英國保留香港治權，維持現有的繁榮穩定。趙對此不置可否，因此第一日談判未有結論產生。

從新華社這張照片看，鄧小平與撒切爾夫人會面氣氛似乎很熱烈。

9月24日，時任中共中央顧問委員會主任、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與撒切爾夫人會面。

會面伊始，鄧小平的寒暄就頗有機鋒。撒切尔夫人說：“我作為現任首相訪華，看到你很高興。”鄧小平說：“是呀！英國的首相我認識幾個，但我認識的現在都下台了。歡迎你來呀。”

根據撒切爾夫人回憶，起初鄧小平十分有耐心地聆聽她的論點，可是當鄧小平提到若1997年前出現嚴重混亂，“中國政府將被迫考慮在何時用什麼形式收回主權”，現場氣氛驟變，鄧闡述“混亂”並非由政府造成，而是“由一些中國人或英國人造成，例如香港匯豐銀行，沒人知道它發行多少貨幣”。

這段談話，從來沒有被媒體披露過，直到撒切爾夫人基金會提供的私人檔案首次曝光。鄧小平的這段話，給了撒切爾夫人強烈暗示：假使中英不能明智地達成協議，香港金融就有隨時崩潰的風險。（《新史記》第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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