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看苏联人的纠结：斯大林如何办葬礼

　　导语

　　60年前的今天（3月5日），斯大林在位于莫斯科郊外昆采沃的别墅中去世。那个年代，多数苏联人以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都深信斯大林执掌的政权代表着一种理想的“没有阶级的社会”。半个世纪以来，斯大林的功过是非令人们争论不休。斯大林并不代表过去，他的影响仍无处不在。列宁生病后，斯大林担起了负责列宁健康和治疗的重任，以及后事安排。而他本人的葬礼举行时，半路上发生了踩踏事故。几年后，他的遗体又被迁出列宁墓，这中间充满了各种曲折的故事。


　　斯大林主持操办列宁葬礼

　　坚持不土葬 要列宁遗体永久保存

　　根据苏联官方的说法，列宁去世之后，全国人民陷入巨大悲痛，前来追悼的人流络绎不绝并与日俱增。也许是命运的巧合，沃罗比约夫和兹巴尔斯基两位教授接手了列宁遗体的保存处理。他们运用最新研究出的防腐技术，使列宁的遗体得以长久留存。


　　斯大林相信科学防腐技术 想长期保存列宁遗体

　　1923年夏，一位在哈尔科夫出差的契卡负责人突然病故。沃罗比约夫教授此时任教于乌克兰哈尔科夫大学，是尸体防腐方面的专家。他用自行研制的技术对这具尸体进行了防腐处理，并在酷暑中把它完好地运回了莫斯科。在随后举行的葬礼上，死者遗体栩栩如生的神态令悼念者称奇。亲临葬礼的捷尔任斯基向斯大林进行了描述，他从此牢牢记住了这一奇事。

　　列宁生病后，斯大林担起了负责列宁健康和治疗的重任。1923年10月底至11月初，在斯大林的建议下，他与加里宁、布哈林、托洛茨基、加米涅夫和雷科夫举行了会晤。斯大林向与会者通报说，医生们早已是回天乏术，列宁余下的日子已屈指可数，应从现在起就考虑葬礼事宜。斯大林对加里宁的意见表示支持，他接过话题说：“对于列宁的安葬问题，我们一些来自省里的同志也感到非常担心。他们说列宁是俄罗斯族人，应该按传统风俗安葬。他们坚决反对焚烧列宁遗体，反对实行火葬……有些同志表示，现代科学已有能力借助防腐技术长期保存死者遗体……”听完斯大林的发言，有人生气地表示，把列宁遗体制成干尸是对他形象的侮辱，这也与列宁的世界观完全背道而驰，不值得进行深入探讨。


　　斯大林的强硬个性使其计划得以实行

　　大约在3个月之后，列宁与世长辞。列宁逝世的日子是星期一，官方原本计划在周末就将其遗体入殓安葬。星期二，即1月22日，著名病理解剖学家阿布里科索夫医生对列宁遗体进行了解剖，并对其进行了简单的防腐处理，目的是让其能在入葬前的6天时间里保持完好。

　　据了解，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在第四天做出决议，决定对列宁遗体重新做防腐，以便能使其保存40天。不过事情很快就有所变化，中央执委紧接着又决定将下葬时间临时推迟，并做出如下决议：盛放列宁遗体的棺椁保存于墓室内，供群众参观瞻仰；墓室修建在红场克里姆林宫墙下，位于十月革命烈士公墓之间。

　　斯大林的个性和意志的确如钢铁般坚强。他虽从未向反对者们表明什么，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悄然进行。在当时占绝大多数的充满革命热情的党员当中，永久保存列宁遗体的想法立即引起共鸣。1月29日，列宁遗孀克鲁普斯卡娅了解到亡夫遗体将被永久保存。在次日的《真理报》上，她发表了一篇语气婉转的反对声明：“我对你们有一个恳求：不要把对他的哀悼变成对他个人形式上的尊敬，不要修建他的纪念碑和以他命名的宫殿，不要为他举行隆重的纪念仪式，等等。他在世时对这些都不屑一顾，并把它们看作难以承受的负担。”


　　斯大林的葬礼如何办

　　“所有事情都不得影响安葬斯大林”

　　自从莫斯科电台播报了斯大林去世的消息后，许多人拥到红场，在那里默默哭泣。傍晚时，克里姆林宫外等着向遗体告别的人排了有10英里长。家家户户的门窗挂上红旗，悬上黑纱。甚至劳改营里的男男女女，也有悲痛之声。许多人觉得：天要塌下来了。有一次，南斯拉夫前领导人吉拉斯和斯大林会面后经过大街，看到了北极光。“每年这个时候，北极光会射到莫斯科，一切东西都呈现紫色并微微发亮。那是一个异常美丽的世界，但不真实。”


　　他没有衣服可以穿着入葬 毛泽东访苏时曾强迫其缝制一套便服

　　斯大林一生都处在激烈的争权斗争的中心，他对谁都信不过。他的女儿写道：“这是制度，在这一制度里，他像一个囚徒，看不见人，孤独和空虚使他窒息。”他晚年患高血压却不允许医生接近他，而是“服用一些不三不四的偏方”。他惟一的社交是在别墅的晚宴，也是工作晚餐，参加者是一些尚未失宠的老同僚。

　　晚年的斯大林愈发偏执易怒。女儿回忆说，有时候，他用力把电话机往墙上扔，用脏话大骂助手或交谈者。她写道：“许多人以为把他说成一个肉体上粗暴的怪物就很贴切了，其实他是一个精神上、道德上的怪物……”

　　1953年3月1日晚，值班警卫斯塔罗斯壮胆走进了一整天没动静的斯大林的卧室，发现他穿着衬衣和睡裤躺在地板上，勉强能抬手，但一句话也不能说了。他身边，放着一张《真理报》。10小时之后，医生才获准进入，诊断为脑溢血。世界上最强有力的人物因为自己制定的那一套官僚主义的规定和禁令，没有得到及时救治。

　　人们后来发现，他没有什么衣服可以穿着安葬。打开衣橱，一共只有两套元帅服和两套便服，其中黑色那套是毛泽东来访时强迫他专门缝制的，一次也没穿过。一套元帅服上衣很脏，布满油渍，另一套上衣脱了线。最后，斯大林躺在棺材里，穿着旧的、还过得去的元帅服：袖子缝好了，上衣洗刷得很干净。


　　几千身穿丧服的女人哭灵 无线电转播她们的哭声

　　斯大林去世后，苏联宣布全国默哀八天，所有部门、司局、工厂停止工作。定于3月9日安葬斯大林，人们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连续三天，几公里长的队伍蜿蜒在莫斯科的大街小巷，人们排着队向普希金大街缓缓移动，沿着这条街走向工会大厦的圆柱大厅。斯大林的遗体安放在大厅高台阶上，周围摆满了鲜花。

　　来参加具有历史意义安葬活动的有格鲁吉亚专门的哭灵人，据说有几千哭灵人——身穿丧服的女人。安葬的这一天，她们走在追悼队伍后面尽量大哭，无线电将转播她们的哭声。


　　莫斯科城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无人居住的城市

　　所有人都想到工会大厦圆柱大厅去。莫斯科城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无人居住的城市。普希金大街及附近的小巷还算秩序井然，而其他地方由于人员过多很拥挤，想挤出令人窒息的混乱人群是根本不可能的：到处有军队和卡车，人们被围在中间无法疏散，大街只有一个方向不拥挤，人们都想加入人流到普希金大街去，但谁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到达这条大街。人们在各条街道上挤来挤去。

　　据说，只有从特鲁布街才能走到普希金大街。因而人流涌向特鲁布街，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到达这条街上，许多人死在半路。据目击者称，踩死的人被撂到卡车上运到郊外，埋在一个大坑里。最惨不忍睹的是有的人被踩昏过去，后来苏醒过来求救。这些人本可以救活，但救护车当时因参加吊唁不工作。没有人关心受伤的人，他们注定得不到救助。所有事情都不得影响安葬斯大林。这些事当时被禁止谈论。几年后，这一事件的见证人才走到前台来，但无人认真探究这件事。这场混乱中死了多少人，我们永远也无法知道。


　　斯大林遗体为何被迁出列宁墓
　　为一个时代的彻底结束画上句号

　　1953年3月5日斯大林去世后，他的遗体被装入水晶棺，安葬在列宁墓中。不过，斯大林的遗体在列宁墓里只安放了八年。在1961年十月革命节前夕的一个深夜，斯大林的遗体被迅速地移出了列宁墓，安葬在克里姆林宫围墙脚下。这座匆匆造就的斯大林新墓上，只有一块白色的大理石墓碑，简单地写着斯大林的姓名与生卒年份，对于斯大林生前一大堆的头衔只字未提。


　　赫鲁晓夫的报告震惊了世界

　　1956年，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上做了《关于个人崇拜及其后果》的秘密报告，揭露并抨击斯大林实行的大清洗及其导致的严重后果，该报告产生了轰动性效应，其影响难以估量。

　　赫鲁晓夫认识到，已经去世的斯大林的危险性仍然存在，他仍然是政府内反对赫鲁晓夫的反对派们的一面旗帜。而彻底解决“斯大林问题”，那就意味着除了在各个方面消除斯大林的政治影响之外，还要把斯大林遗体从“全世界无产阶级领袖”列宁身边移开。


　　迁墓行动是一种象征行为

　　1961年，为防止个人崇拜死灰复燃，赫鲁赫夫做出了一项震惊世界的决定——把斯大林的遗体移出列宁墓。之后，关于斯大林是如何被移出列宁墓的，人们众说纷纭，其中有一种说法，称斯大林遗体是被脱掉衣服扔出列宁墓的，以示当时政权对斯大林这位“暴君”的仇恨。

　　苏共二十大之后，为消除人们对历史车轮倒转的担忧，给斯大林时代彻底画上句号，赫鲁晓夫开始策划把斯大林遗体移出列宁墓。赫鲁晓夫将这项秘密计划首先通知克格勃，请他们做好准备。克格勃第9局当时是一保卫局，负责党政军高级领导人的保卫工作，同时担负对列宁墓的警卫。

　　十月革命节前夕，苏联全国上下都在准备迎接这一伟大节日。一天，赫鲁晓夫把扎哈罗夫和克里姆林宫卫戍司令韦杰宁将军召到克宫，对他们说，今天可能做出将斯大林遗体移出列宁墓的决定，新墓址已经选好，请他们做好各方面准备。随后，负责人什韦尔尼克召集有关人员开会，详细布置秘密迁移遗体办法。几天后的11月7日，是苏联十月革命胜利纪念日，届时，红场将举行阅兵和群众游行活动，工作小组将以举行排练活动为借口封闭红场。警备区派出6名士兵负责挖掘新墓坑，8名军官负责将斯大林水晶棺从列宁墓抬出，再把棺柩放进新墓坑。


　　斯大林遗体上的金扣被换成黄铜

　　当晚21时，委员会成员来到了列宁墓。斯大林身穿大元帅服躺在水晶棺中，8名军官慢慢把它抬起来送到下面的实验室。军官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水晶棺的上盖，把斯大林遗体挪放到木棺中。

　　当时根据什韦尔尼克的命令，摘掉了他原来佩戴在胸前的苏联社会主义劳动英雄金质奖章。之后，又命令列宁墓警卫把斯大林元帅服上的金扣换成了黄铜的。棺材封顶后，什韦尔尼克和格鲁吉亚部长会议主席失声痛哭。

　　8名军官抬着斯大林的棺材走出列宁墓，来到了克里姆林宫红墙边。墓坑早已挖好，棺柩被轻轻放进坑中，有人按东正教的习惯向棺材上扔了把土后，墓坑很快被填平。一个普通的斯大林墓出现在红墙下，墓碑上简单地写着：“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斯大林1879——1953。” 安葬仪式结束，委员会全体成员来到克宫，在安葬斯大林的笔录上签了字。待众人再回到列宁墓时，列宁的水晶棺已被移到了中心位置，放置棺柩的大理石基座也已被清理干净。

　　斯大林从此在列宁墓中消失了，而这一过程仅用了一个小时。斯大林遗体迁出列宁墓，迁入苏共中央领导人的墓群之中。这表明斯大林不能享受像列宁那样的最高领袖地位，而只能把他等同于苏共中央其他领导人。

　　《黑洞》第52期，搜狐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