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愛因斯坦傳人、民主推手、物理先鋒許良英

中國物理學家、人權民主推動者許良英逝世，他以獨立知識分子精神，激勵著一代人去創造「奇蹟」；因宣揚自由理念多番遭受批判。


被譽為「價值中國的良心」、「啟蒙一代人的良師鴻儒」的許良英，於一月二十八日下午一時二十五分，在北京海淀醫院重症監護室與世長辭，享年九十三歲。這位著名科學思想史家、自由派物理學家、人權活動家臨終前腸胃感染、肝腎功能衰竭，時有便血。許良英是中國翻譯、研究愛因斯坦的先驅，曾引用愛因斯坦的話說，「有兩種方式過日子，一種是認為根本就沒有奇蹟，另一種是認為每一件事情都是奇蹟」，這位中國知識界參與推進民主化進程的先鋒以獨立知識分子精神，激勵著一代人去創造「奇蹟」。

西方傳媒稱許良英是「中國的愛因斯坦傳人」。許良英五七年被打成右派，開除中共黨籍，被貶農村二十年，文化大革命中再受批判，七八年重回中國科學院，七九年右派改正，恢復中共黨籍，八十年代「清除精神污染」和「反自由化」運動中，再度受批判。許良英當年說：「我有責任讓年輕人了解，中國需要民主，要結束一黨專政。」八六年底，他與劉賓雁、方勵之等人聯名發起「反右運動」三十年歷史討論會；八八年底提出紀念「五四」運動七十週年、法國大革命和人權宣言二百週年的民主思想啟蒙運動；八九年起草發起四十二名科學家聯署致函鄧小平，要求推動中國民主改革……

目前在台灣清華大學任教的中國大陸民運領袖王丹說，許良英是他的啟蒙恩師，是他「高山仰止的恩師」，「二十多年來對我的許多耳提面命，我都將牢記心中」。王丹說：「許先生一生致力於推進中國民主化的事業，曾在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中期，兩次發起科學家聯名信，呼籲政治改革與寬容，成為中國知識界參與民主化運動的先鋒。近十幾年來，除了繼續不畏壓力大膽發聲之外，許先生潛心民主理論的研究，作了大量撰述工作。我希望世人能永遠銘記許良英先生為中國的民主自由做出的畢生貢獻，記住他為理想一生不懈的堅持精神。我也期待他的理想終將有實現的一天。」

現居美國的民運領袖、政論家胡平認為，許良英是中國著名的科學思想史學者、傑出的民主和人權活動家。胡平第一次知道許良英的名字是在一九七七年買到有許良英編譯的《愛因斯坦文集》(第一卷)，而認識許良英則是在一九八二年。那時，胡平從北京大學畢業已一年多，由於讀書期間參加競選活動宣揚言論自由，當局對此惱火，在分配工作時給他製造多番麻煩。當時在中科院科學史研究所的許良英得知胡平這個人民代表竟然沒單位肯收留，立馬相助，打算把胡平請到科學史所。最終，雖沒能解決胡平的工作，但他倆由此結識。胡平說，文如其人，讀許良英文章，除了文字上的簡潔明快使人聯想到他為人的質樸與方正外，還有兩個深刻印象：一是「雖九死其未悔」的理想主義追求，一是「覺今是而昨非」的反省精神。

許良英曾說，他一生有過三次大轉折，最終回到民主與科學的立場上。早年，許熱情地信仰馬克思主義，在五七年被打成「右派分子」後，仍然崇拜毛澤東，直到八七年反自由化之前，許還對共產黨抱一線希望。胡平認為，或許在老一代知識分子中間，許良英並不算特別先知先覺，然而，由於他的真誠，他不斷地自我超越；又由於他那永不熄滅的理想主義精神，一旦從謊言中覺悟，不是墮入虛無，不是變成犬儒，而是更頑強、更清醒地抗爭，從而成為老一代知識分子的代表人物，並為那一代知識分子充滿曲折艱辛的生命樹立了一個人格典範。

許良英治喪小組一月二十八日發出公告稱，遺體告別儀式於三十日下午三時在北大醫學部西門遺體捐獻中心舉行。由於醫學部遺體捐獻保管時限，對許良英的深切悼念與從容追思有待遺體告別之後。海內外弔唁、輓詞、祭文、追思、評論文字可投至郵箱xuliangying2013@gmail.com，以便彙編啟蒙後世，典範中華。治喪小組由許良英大兒子與一批多為思想界翹楚組成，他們是許成鋼、鍾沛璋、劉小雁、傅國湧、錢理群、艾曉明、杜光、王書瑤、姚監復、嚴正學、胡佳、朱毅。


江迅，《亞洲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