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大航天史下草民们的片断简史

公元一九五七年十月四日，为证明其社会制度光明伟大的优越性，前苏联比美抢先一步发射成功了人类世界上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

　 　那时才五六岁的小草民的我，当然还不清楚这一天是什么第一。在前后一两年的那些日子里，一个小孩子记得什么大事呢？但真的有两三件小故事使我至今难忘。 那时家还是在一个古老美丽的小城里。最记得是有两三次曾跟着家中大人，在东方天空刚露出如死蛤蟆肚皮色的时候，手拿柴棒不停的用力敲击着破盆，旧罐，锈桶 等破铜烂铁震慑、殛杀掉可怜的小鸟麻雀！从小到老的我想起这事就心里泛起酸疼。因为儿童，特别是小男孩对一些小动物天生会有亲近感，是一种喜爱加怜悯吧。

　 　可能也因此，是一只小狗，一只流浪狗，也让我记住了这第一次。同年十一月三日，前苏联他们又发射了第二颗卫星，这是一颗生物卫星，这只小狗是第一个进入 太空的地球生物。在那一天，是带着红领巾放学回家来的兄姐们带点莫名兴奋的议论，使我大概有七八分知道什么是卫星和宇宙。从此也只记得这只小狗的名字叫 “莱卡”。关于这只当时东方阵营里的视之骄傲荣光的小狗的后来的命运，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以为它在卫星里活了很多时间，前不久才知道它在太空中才活了 很短暂的时间并很痛苦。当时他们又还把它弄得很复杂。前苏联官方公布了一个关于莱卡命运的“官方”版本。实际上是小狗莱卡在卫星里仅存活很短的时间后就被 卫星里的超高温热烫而死了！他们连人带狗一块作弄！关于此事网上可搜索查阅。

　　苏大哥放的卫星真太空太远！在当年现实里，大人们在跟着 党反右派还没完时，就又要大炼钢铁大跃进了！五七年末五八年初之间，平日来往较近的大人们之间弥漫着一种兴奋里带着惶惑的情绪；他们似乎是用浮噪的言行掩 蔽着真实的；即对未来的惴惴不安。他们在公开场合表现的幸福感产生于表演强迫症－－我们即将来到的天堂是：“吃饭不要钱，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而苏大哥 们的天堂是穿着苏联大花布衣裳，坐在卫星飞船里，奔向月亮和火星。我们也将随后飞奔去这一高级天堂！

　　实际上呢，对于很多被作为“人民的敌人”或脑子还有些清醒，但自觉将作“敌嫌”的一些人家，内心那些恐惧不安是会令人绝望的。

　 　小小的我在那一段日子里，也觉心里失落掉什么。因为一位小名叫”毛头”的邻居伙伴哥哥在一天里突然再也见不到了。他全家都突然间搬走了！原来他家租住在 我家斜对面的大院子的一小屋里。他有时和他母亲一起到我家来，因为他妈妈和我母亲虽有点年龄差距，但谈得来。她有些话也许需要借谈家常事间向我母亲倾诉 吧。小毛头哥有时也单独来我家。他也喜欢上我家的院子和我们一起玩。

　　这小哥哥只比我大两三岁，已上小学了。听大人们说他很会读书，成 绩极好。他长得五官清秀，性格文静而显得有些腼腆。如碰见别家大人家常问话时，有时会害羞而脸红低头。但回答话语时既礼貌又清楚响亮。他的头发不密但松软 且略黄。他父亲是一位小学老师，不常见面，脑子里没什么印象了。只觉得是一位很普通平常；不苟言笑刚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他母亲齐耳短发，银盘亮脸，端庄大 方。两眼之间，略带忧郁。无正式职业，但聪明能干，手很巧。靠给街坊邻居缝制缝补衣服和织毛衣来补充家用。

　　后来回想起来，在那深秋初冬某几天里，偶觉毛头哥闷闷不乐，没有玩兴的样子。他的母亲脸失亮光，隐约有泪痕。

　　久不见毛头哥来，我怅然若失。谁再跟我一起拍皮球？谁再跟我玩“飘菩萨纸”游戏（故乡当年一种儿童们玩的赌赛彩印小卡片游戏之俗称）？谁再跟我一起拾集花花绿绿的糖纸，交换着玩呢？谁再捧来一只小白兔和我一起喂青草？

　　一天，在快黄昏时，在寒风里，我站在自家院门边，呆望着斜对面他家住过的院墙裂缝里已冻枯干黄了几丛乱草，我想起毛头。只觉得是那小哥哥的头上的黄毛软发在风中抖颤。

　　“你在痴想什么啊！不想吃晚饭了？想在北风中冻死啊！”随着一声呵斥，我被母亲拖进门里时还扭头眼望对面的院墙。母亲这时就说了一句话：“毛头家搬去乡下了，再也回不来了！”紧接着这话不久，才不到两年时间，我家全去了乡下。

　 　后来在我十来岁时，在乡下家里跟我母亲回忆被驱赶后又淹失掉的故城家院时，我提起了小毛头哥来，母亲听了，一声长叹后说道：“毛头他爸爸被学校单位里的 领导打成了右派！不但被公家开除，没了饭碗，还被公家押去劳改还是劳教了！可怜的毛头他妈妈还受尽同院的人辱骂等欺负。在城里是实在待不下去了！他妈妈又 讲情分情感，不愿离弃毛头他爸。能去哪里啊！她是某乡一个小地主的女儿，到这样的娘家去，不但得不到倚靠，去了更可能是加倍害了娘家！他妈妈只能带着毛头 去了他爸的老家，一处很深的山村！”

　　公元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二日，前苏联东方1号载人飞船发射成功，首次完成人类太空飞行或者说第一个 进入太空的人是---前苏联红军上校飞行员加加林。这一下子加加林之名传遍全世界。在那时正在三年多的大饥饿、大人祸期间，毛还没和苏大哥公开撕破脸，已 上村小的我和同学们饿得前心贴后背听老师为端阿公饭碗，照本宣科在吹加加林如何这般英雄，全靠这样那样的主义。东方社会主义阵营多么伟大，必定胜利啊等 等。

　　我还清楚记得学校外面的墙壁上如箩筐大的红字宣旨：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教室里几面墙壁高处涂写和粘贴的如斗大的口号标语有——东风压倒西风；一天等于二十年；敌人一天坏下去，我们一天天好起来。

　　怎么个好起来法？人家好歹向天上放了真人真卫星和飞船。他们放的是要吃掉几千万条人命的假卫星！地里亩产十三万斤稻谷，炉里炼出万吨烂铁。假大空成邪恶无比的，硕大无朋的，饥饿的食人虎！

　 　大饥饿年间，我家虽还属于城镇居民户口，公家每人每月定量发给十几、二十来斤粮票，但因量少质次，霉米必强搭近半红薯干丝，肚子又缺油少荤，兄弟姐妹个 个时不时只觉头昏眼花。很多普通农民家的老弱病残者都成了饿殍！关于这一残酷岁月里生存回忆在中篇拙作[脂肪的轮回物语]的前半部分已作了一些记述。

　 　到了这年秋收，故乡农村因地处江南和其它各种原因，肚子才感到饥饿不那么时时折磨得难受！又到了次年下半年，农民们在逢年过节时，碗里才见到了一点肉 腥！我的一位表哥跟人聊天时是经常诙谐得有趣，讽刺得辛辣的。有一天一邻居家做红白事，有些热闹，也吃得好一些。他见两个小孩坐在门槛端着碗往嘴里扒拉饭 菜，吃得津津有味，他走过边上一瞧，故作吃惊笑着叫道：“哟嗬！白米饭，还白豆腐燉猪肉！这可是毛主席吃得呀！前几年我们可是肚子里空壳壳，米桶里家家 零。不是苏联那个加加林啵”。众大笑，他不笑，还连忙严肃地加上一句：“真是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全靠毛主席”。谁也不敢大笑了。一条热闹欢笑的小河水突 然被下了铁闸门。嘎然而止。

　　上个世纪整个六七十年代前苏和美国一共放了多少卫星和飞船，什么人上去了，普通人民有谁知道？专政铁拳下，全民已失心。何况苏大哥和万恶的美帝一样，在加加林飞天后不久都被黨视作敌人了。

　　他们家里的阶级敌人更被整得越来越多了。文化大割命来了，明代海南回回人---海瑞死后更倒霉！”三家村”倒了后，千万个牛鬼蛇神一批批。文斗武斗抓关杀，血流成河。清理阶级队伍更是腥风血雨，血迹斑斑。他们竟然喊出了“红色恐怖万岁！”

　 　每次比圣旨还圣旨的最高指示经中央电台从公社布插在各村的高音喇叭筒一发声下诏，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就敲锣打鼓的集合起来，声嘶力竭呼口号的村干部举着红 旗走在各村衣裳破旧，脸黄肌瘦的村民队伍前面顾盼自雄，得意洋洋。先游行庆祝，后或去公社革委会所在地集中搭台开会抓革命，或各回村里开会落实促生产。为 什么叫抓革命？就是要不断地抓出阶级敌人！这就叫“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的继续革命”！庆祝落实最高指示的具体行动就是开抓、揪、斗，打击阶级敌人的批斗大 会。

　　这时在台后或台旁，勾首弯腰站着一大排甚至几大排黑五类分子和不断被各种运动揪出的新老阶级敌人。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或战战兢 兢，扑簌簌颤栗，或面如枯槁，心如纸灰一动不动，都如同等待宰割的家畜家禽！只不知今日里谁挺不住各种无尽的污蔑欺辱和残暴的肉体打击更折磨。有人当场倒 地而亡，有人今夜村前跳河，有人明晨后山松林吊颈。更多人伤而成病，伤而成残而生不如死地活着！等待着自己死日的到来。

　　一九六九年 七月十六日，美国“阿波罗11号”载人飞船发射成功。七月二十一日11时56分，阿姆斯特朗踏上了人们为之梦想了数千年的月球，这时他说：“对我来讲这是 一小步，而对于全人类而言这又是何等巨大的飞跃。”19分钟后，奥尔德林紧步阿姆斯特朗的后尘，走出登月舱。当他走到月面上时，第一句话就赞叹说：“啊， 太美了！”

　　太美的东西与太苦的人从来无缘。人类第一次登月时，草民我正在从村里到公社，从公社到村里，不停的低声下气地找人即找干部 们开证明，盖公章。要他们白纸黑字红章证明有一草民虽决不是革命战友或革命群众，但也还决不是阶级敌人，需要去上海治疗身体疾病。忍气吞声，把终于盖了两 个血红大印的证明书拿到手上，证明书上抬头的最高指示是：“团结起来，争取更大的胜利。”

　　于是，被证明可以团结的我在十.一节二十大 庆前来到了上海。跟亲戚寄住在历史上曾属于法租界，现属于公家某单位的一处宿舍中。每天除了去设于某旧石库门宅区的某医院诊治疾患外，就是在住所附近的各 个街面乱逛，边走边看边想。边想边看着。街上的东西和人也差不多看够了。而我从小就最喜欢的电影院和书店，里面的东西和县城也一个样子，让我更十分厌烦它 们无所不在逼人耳目的强迫！至于吃穿用等物质跟全国比较，大家都说在中国，上海永远是最好的。可当时的我也很清楚，这些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缺乏人民币 和各种有效票证，虽然它们都是纸做的。这些都只使我更深信不疑，所谓“城乡差别”的鸿沟正被挖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不久，我也跟 同住在这单位的单身宿舍的人们混得有些熟了。白天，他们都抓革命，促生产去了。每天我从医院门诊所回来后，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外，我寻找这宿舍楼里任何 可得到的手上的，免费的文字东西来看。一天，我在一个单身在沪可算是单位普通干部的床下看到了一叠报纸，居然是最近几个月的[参考消息]！虽然日期号数已 不齐全，但已让我感到惊喜。因为我已很长时间没看到过这份东西了。这让我比吃到楼下国营饮食店里一小盘可免粮票的肉馅生煎馒头还高兴。

　 　我如饥似渴；从头到尾把这份小报四版文字有实质的东西，一个个字盯住读完后再换另换一份接着看。突然，我让一条消息给惊住了：美国总统尼克松在“阿波罗 11号”载人飞船发射成功；人类第一次登上月球后，向全世界民众发布的电视讲话。更让我触目惊心而伤感的是其中这样一段讲话内容是：这几天来，全世界大部 分人都通过电视亲眼看见或通过电台报纸知道了人类第一次成功登月之大事，只有亚洲的共.产.党中国、北朝鲜和北越及欧洲的阿尔巴尼亚不让他们的八亿多人民 知道这则人类最大成就的消息。

　　尼克松总统和一些西方大记者们后来当然还应知道，中国大陆在美国人登月成功后还让一小部分叫”革命干部”的人通过这份内部小报通知了这消息。这是因为他们叫“革命干部”而不属于他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伟大的人民”吗？

　 　看完这大约小半版的文字，我站了起来，只见西窗里红黄色的太阳昏沉沉正在下沉。这楼旁有一还算是较宽的巷道，直通街道办事处和派出所。忽然从楼下巷道又 传来劈里啪啦一阵沉重急促脚步声，是几个臂缠红袖套的工人民兵和革命群众抓了一两个“现行敌人”或”坏人”来处理！这种场面我在此楼下在数月中已看到好几 次！都是偶睹一眼后，立即低头躲开不忍再看。“坏人”如是青年者，多被扣上流氓阿飞等罪名。他们双手多被几革命者紧抓着反绞扣于背后，被推逼着跌跌撞撞地 往前走。因为冤枉而抗争，脑后头发被人紧抓后，倔强地仰脸问天而泪流。常口角流血而不停的嘶吼抗辩。痛苦！！

　　我赶紧下楼，走近一站 路到一处单位职工食堂吃晚饭。食堂在一座老房子的二楼，要从一拥挤的弄堂里进去十几米方能入门登楼就食。刚进弄堂几步就见喧响闹腾，原来有几户人家且都是 夫妻俩都上阵，正为马桶或煤炉占位而相骂，先比政治颜色谁红，再互揭对方祖宗老底后而再至对方所谓“生活作风问题”上，直指各自肉体某隐蔽器官名称而相 辱！接下去是互相撕扯相搏，而围观者如层层人墙。这只让我这少年深识重重愁痛之滋味。

　　七零年元旦前后，我回到乡下居屋。乡村大地总 那么阴森森的，阴沉沉地绝望着。虽然生产队里的喇叭筒每天早晨像全国各地一样，无论晴天，阴天，雨天，天天都是东方红响着！公元一九七零年四月二十四日发 射的中国的第一颗人造卫星，就被命名东方红一号。那些日子里，各地城乡无处不在广播喇叭筒里每天日夜不停响着据称是从太空里传来的对人民大救星的颂歌[东 方红]。公社和生产大队里的村干部更是不忘手捧报纸学念经，不外乎你们要“抓革命促生产争丰收”，他们将来要去“解放全人类”！

　　就在 这时，一位跟我算是忘年交，曾在村小学当过民办老师，是正经的高中毕业生，可在文割初期即被撵回生产大队当了普通向阳花社员的中年人。他不太熟农活，只能 拿跟一般女社员的工分。为了摆脱困境，在亲戚的帮助下，勉强凑集了几十元钱，向外村的一老病欲死的老裁缝手里买来了一台因脫漆而锈迹斑驳的缝纫机。他想自 学裁缝技术，从先给自己家里人缝补、裁制衣物开始，渐渐成为技术熟练的师傅后，再来赚取工钱收入来支撑越发困顿的家庭。但不知是革委主任；还是党支书或队 长在一次社员大会上不点名批判他这一行为说：“某些人不安心社会主义农业生产，不坚持改造思想，买缝衣机来搞副业就是想搞资本主义复辟”！

　 　某晚闲谈，他就此跟我大发牢骚：“什么七主义，八主义！他们懂什么？只懂得白天开会喊口号念报纸，白拿工分和工资！到夜晚偷粮偷米偷女人！我一不偷二不 抢，东凑西借，拿自己的钱买台烂机器就能资本主义复辟了！？难道今后我去供销社买个顶针都要向他们书记队长报告批准不成？真是笑话得很”！

　 　正说到此，喇叭筒又传来从天上下凡的东方红颂曲。因此我一松口，悄声告诉他去年七月，美国人已经登陆月亮的事实。他一惊，一把紧抓我的手腕紧问：真的？ 真的！我先默默点头，后又加了一句：“公社里的国家干部应知道的。只不过不好说出来吧”。他长叹一声后凄然道：“天上日夜东方红，地上农民瞎又穷！”

　 　这位忘年交朋友在次年看到一本更大，更愚妄，更阴森的红楼梦里，突然——天上掉下个林副帅后不久，就被调回公社学校当正式老师，吃阿公饭去了。本地类似 他这样情况的人都很嫉妒而羡叹：”人家有后台哇！”我也不知具体就里，只喜他和他家从此不那么缺吃少穿了！还羡慕他今后就可能经常看到[参考消息]这份东 西了。

　　再后来，我流寓在一座城，虽吃不上大阿公的饭，但已逐渐知道，苏联在加加林后几乎不停地发射物体和人到太空去。这样子流光溢彩 的粗大炮仗不停地放着，都是为庆贺他们自己的集团，又拿了很多项次人类探索太空史上的第一，鼓吹他们又为自己的阵营争了光等等。可我认为更要记录又值得庆 幸的是苏联成了前苏联。而美国阿波罗号后来又载了多少人；具体登了几次月我到现在也不记得了。自己至今只为包括在【挑战者】号、哥伦比亚】号中及前苏联等 为探索太空的牺牲者在内；即为所有探索太空而不幸失事蒙难的人哀悼。

　　我一直想写成这一回忆小文，因此我重拾青少年的好奇心，在上个月【好奇号】在火星上着陆不久，虽然是选择性的浏览；但也认真地在网上看了转播的一些场景和介绍说明的文章。

　　在我慢慢地边忆边写，快要完稿这篇文字时，网上传来尼尔-阿姆斯特朗这位美国宇航员作为第一个登上月球的地球人，已走完了他82年人生的不幸消息。去世当天，美国总统奥巴马给予他的评价是：“美国最伟大的英雄之一，不单只是他的时代，而是所有时代的英雄。”

　　所有时代的英雄！说的正中下怀。好吧，尼尔-阿姆斯特朗先生，不管你在天之灵知不知道，我都要把这篇迟到而又差强人意的东西献给您。真的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


　　（二零一二年七月拟稿，八月初修改。九月初改定。心血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商业用途请通知本人。）

　　旁听生，共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