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17日 星期一

江騰蛟在獄中告訴邱會作:我只有一處說了瞎話


《新史記》于鵬飛 杜鵑



1964年8月至1978年一直在南空機關,原南空組織部副部長曹榮錫老人講述南空矛盾的來龍去脈(續)——


1月下旬,南空機關一共去了包括南空常委在內的32個人到北京辦班,周建平被牛潤伍從醫院裏拽去,並且宣佈:周建平是我們的頭。周又出山了。

會議規格很高,宣佈這個“學習班由空軍黨委常委直接主持,解決南空機關的團結問題”,空軍黨委常委坐台上,南空的人在台下。人人都要表態;空軍黨辦的人都在旁邊記錄。兩邊就像打官司,我們像被告。當時吳法憲正有一股火,估計要抓人!牛說“你沒辮子”,讓我第一個發言。第一天吳法憲恰好有事沒參加,王輝球主持,其他常委都在,我舉手第一個發言,一口氣講了兩個來小時。會後牛潤伍評價我的發言,說原來準備挨揍的,現在爭取到了各打40大板的局面。薛文告訴我,周建平評價我的發言:“無論從內容、邏輯,到感情的表達上,都是很好的!”

會開的斷斷續續,開了20多天,吳法憲有時間就來參會。後來常委們的態度變了,話傳出來:劉、于有錯誤;讓雙方各自做對方的工作,大家交流。最後給定了個調:劉、于犯了方向性錯誤。基本上就是講劉、于錯了。學習班效果很好,大家講團結的話了。但派性這個東西不容易消除,還是勾心鬥角的,還是各有各的想法,但不像過去那麼激烈了。
1971年3、4月份南空開了個批陳整風的會,我是會務,周建平把我和負責材料的何適叫去說“能不能把批陳整風時間縮短一些”,“軍裏提出來,這個會要縮短一些。”但沒說是4軍還是5軍提的。

1971年6月南空開黨代會,我主持具體工作,參會的有4軍、5軍,機關直屬三個代表團,王維國和陳勵耘都稱病在外地未到會。會議表面上平靜,但在選舉上矛盾又出來了:黨委委員軍裏的佔多數,機關的少;“劉于劉”怕常委和書記選不上他們。這次設四個副書記,把兩個軍的政委也加上了。後來我找劉懋功請示:這幾個副書記是按姓氏筆畫還是按姓名排序?他說,報的于周王陳,王輝球政委電話裏的意見是于周陳王。我們還是按照王政委的這個排吧。後來也都通過了。     

曹老說,74年我從學習班回來,看到南空還是兩派:空軍一派;南京軍區派來的人是一派。75年聶鳳智回南空,和他原來是一條線上的人回來了,抓住我們不放;75年張廷發回空軍了,這些人的氣都出到了我們身上。有人統計了一下,那些年南空光是政治部正副主任就倒了6個,正副部長倒了12個。“文革”開始以後,南空的幹部倒了一批又一批——“文革”開始,聶鳳智這一批倒了;“4.29”江王高沒倒,搞了一下又站起來了;“9.13”倒的最多;到了“四人幫”垮台,“劉于劉”那一大批也倒了。(以上根據2001年採訪曹榮錫老人的錄音整理)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南空可謂多災多難!

曹老在文革中一直想憑藉公正客觀、平和務實的良知躲過變幻莫測的政治漩渦,但在“親不親,線上分”的年代最終還是難逃悲劇的命運。通過他的敘述,不僅證明南空矛盾確有其事,也揭示了江騰蛟與南空矛盾的淵源,瞭解了為什麼林立果提出讓他“拉總”,以及王維國、陳勵耘與周建平不和的緣由。周宇馳對空軍或南空矛盾的看法不過寥寥數語,曹即豁然貫通,從中亦可管窺他、甚至是林立果的立場和態度,並未見傳說中的狂狷、陰險,煽風點火或大搞漁翁得利,反倒是正面而通達,利於團結的。當然了,也許林立果的真實用意並不是一個“秘密會議”這麼簡單,但他對“秘密會議”期許,應該就是“團結”二字。

江、周、王、陳,他們四人關係複雜在昔日搭檔關係與現實行政關係的重疊、交織,微妙而難以啟齒——

沒有江的插手,周對王和陳的領導地位順理成章;江遙控南空,等於遙控和干擾了周,然名不正言不順;周指揮兩軍不靈,必然心生芥蒂;再加之“文革”派性作祟。這是於公。 




  對王維國的刑事判決書

林彪常住蘇杭,林立果常往上海,上海和蘇杭於林家都是利害之地,他必使王、陳成為心腹;江與林立果相互依存,江雖然退居北京,但林立果想發展和經營南空,需要依靠江的維繫和斡旋;王、陳各踞一方,與林立果的關係日益緊密,九大當上中央候補委員,他們的內心是膨脹的,脾氣見長;周雖然位高於王、陳,卻沒有“緊跟”林立果和江,又躲不開、繞不過,因此地位尷尬。這是於私。

所以他們面和心不合,但都堅信自己站在革命路線上,堅信自己的正確,其間的矛盾他們自己解決不了,組織上解決不了,單靠江騰蛟出面解決不了,吳法憲也解決不了,只能臣服於“無產階級司令部”的旗下,非林立果不可。林立果出面,意味著他們應該“革命利益高於一切”,意味著他們應該求大同存小異,放棄私心雜念,團結一致。

除了團結的主題,其他三個人對於“秘密會議”和“兩謀”都是怎麼說的呢?

江在監獄裏曾經告訴邱會作:“從1971年到現在,我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從來沒有改過口,但法庭不採用。我只有一處說了瞎話,把林立果想要我搞張春橋、姚文元,被他們逼得說成是要搞毛主席。”江還說:“搞專案的人說,這樣承認下來可以有兩方面的解釋,也可以解釋是對‘四人幫’的。即使承認了想對毛主席,也不要怕,專案組有權力為我說清楚問題,這樣可以寬大處理我。我被逼得走投無路,不得不那樣呀。他們好厲害呀……”(程光著《心靈的對話——邱會作與兒子談文化大革命》香港北星出版社,2011年4月版,861頁)解放初期,空軍和防空軍合併前江騰蛟任廣州防空軍政委,他告訴過筆者,他曾與邱會作在一個黨小組,關係很熟。這段對話所反映的二人關係也符合江的描述,因此邱的這段回憶是可信的。

江騰蛟說“只有一處說了瞎話”,是單指邱問他“要謀害毛主席”一事。但江騰蛟在專案組的高壓下,瞎話講了絕不止一次。他在特別法庭第一次開庭時先是承認了“會議”是個“反革命性質”的“秘密會議”;又講會後“搞了很多陰謀活動”,“第一件事就是同王維國按照‘三國四方’會議的那個精神佈置了上海空4軍工作”;緊接著又供認“《‘571工程’紀要》我不知道,我一直不知道,到1971年9月8日晚上李偉信才給我解釋《‘571工程’紀要》。”既然不知道那個紀要,江根據什麼說“秘密會議”是“反革命性質”、會後“搞了很多陰謀活動”、並同王維國按照“秘密會議”精神“佈置了上海空4軍工作”呢?沒有《紀要》和政變的內容,“秘密會議”怎麼會是“反革命性質”的呢?

陳勵耘是不願意到上海來的,廬山會議以後他“有個指導思想:二中全會沾了一身屎,不想再同這些人打交道了。就推說生病,去不了”;後來去了,但也絕對“沒有人提到‘571工程’”!那天最後“林立果又說:大家就扯到這裏了。周副司令來了,就負責南京吧。王政委就負責上海,陳政委就負責杭州吧。還有你們的老政委(指江騰蛟),他是總負責的。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還以為講的是同上海張春橋鬥爭的問題,根本沒想到其他,所以沒吭聲。周建平和王維國也沒有任何表示。”((見張聶爾《風雲九一三》,解放軍出版社1999年版)後來被審查時“他們總說我不老實,向我施加壓力,一定要我承認參加了一個什麼‘計劃’(實際上就是“571工程”)。我被逼得沒辦法,就順了他們的啟發,編了假供”。關於駕駛飛機轟炸毛主席的專列一事,陳不承認有;有人勸他:這個會議(指“上海會議”,即“三國四方會議”)都開了,你們都表示同意。陳答:沒有什麼同意。那人又說:你就寫了吧,寫了對你有好處。於是陳就寫了(見許寅“未被起訴的人——訪空5軍原政委陳勵耘”一文)。生前,陳對這個“秘密會議”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個解決幾個人團結的談話”。(《百年林彪》516頁)

周建平很認真地以自己到達岳陽路少年科技站的時間來強調自己的無辜,來劃分問題的性質——“我到科技站,前後總共一個來小時,從來沒有涉及到‘武裝政變’,‘指揮班子’之類的話題”(《百年林彪》519頁)。雖然時間不能完全證明什麼。

那麼當時這四人各有什麼不同角度和需求呢?簡言之——

對江騰蛟而言,依靠林家,等待一個時機在政治舞台上復出是他最關心的;

對周建平而言,解決南京的派性問題是當務之急;

對王維國而言,和上海幫的斡旋是他最感吃重的事情;

對陳勵耘而言,到上海是給對方面子,廬山會議以後還是少和這些人來往,自保很重要。

當然他們四個人在某些問題上也是有默契的:一是發泄對“上海幫”的不滿,一是用實際行動體現出忠誠。

在《遺稿》上王維國是這樣為自己辯護的:我一不知道林彪一夥搞反革命政變,二不知道他們有個《“571工程”紀要》,三不知道他們要謀害毛主席,我更不知道法庭叫我看的《“571工程”紀要》的第13、17兩頁的內容。連知道都不知道的事情,又怎麼能去執行?!至於說該《紀要》上有我的名字,那也不能證明我知道紀要或內容,不能證明我積極參加了反革命集團,不能證明我就有罪。再者,該兩頁上還有陳勵耘、周建平的名字,也有38軍和20軍,陳、周也不是反革命,也沒被判刑嘛。

如果以《紀要》和“秘密會議”為線,來劃分是否“積極參加林彪反革命集團,參與策動武裝政變”,劃分罪與非罪,那麼四個人當中周建平、陳勵耘被免於起訴,江騰蛟和王維國卻被判了刑,於情、於理、於法都說不過去。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彈性”結果,既混亂又矛盾,完全不講邏輯。

毫無疑問,當時的王維國的處境最惡劣,他對上海幫否定得最徹底,《遺稿》對此也毫不隱晦。在他看來,大家在一起發發牢騷,恰恰是他們和上海幫鬥爭的體現。隨著“四人幫”的倒台,牢騷無需再提,這恐怕也是《遺稿》中有關“秘密會議”內容與江、周、陳三人相比,著墨不多的緣故之一。(《新史記》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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