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24日 星期四
胡喬木、鄧力群早已擬定處理13人名單
《新史記》李南友(遺作)
(續前)著名法學家、南開大學法學所所長李光燦有意請于浩成出任該所名譽所長,並向群眾出版社發了公函,徵詢意見。出人意外的是,這居然驚動了公安部,經過黨組會議討論,後來公安部政治部的一位副主任打電話給于浩成:“我們考慮到你的兼職過多,是否不要出任了?”語氣像是徵求意見,其實言下之意,孰人不知?不料,李光燦的性格也是剛正秉直,兩星期後,竟不管于浩成所在單位有什麼看法,將聘請書送到了于浩成的手中。
于浩成是中國政治學會的副會長,原先胡喬木他們主編的中國大百科全集中的政治卷,于浩成、嚴家其都是編委成員,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後,有人藉口種種理由,將于浩成與嚴家其都從編委中排除出去。對于浩成的理由是有資產階級自由化的言行,對嚴家其的理由是“太忙”。嚴家其曾說:“我自己都沒有說過太忙,這個理由是荒唐可笑的。”後來,情況似乎有了變化,編委領導又找到了嚴家其,請嚴家其仍然充當編委,嚴家其問:“有沒有于浩成?”對方答:“沒有。”嚴家其老實不客氣的回答:“那我也不參加。”
嚴家其
政治體制改革委員會於1985年7月成立,這個委員會有了一個理事會的候選名單,第一次列印出來,還有于浩成的名字,但後來卻不見了。這個委員會的副會長給于浩成打了一個電話說,考慮到如果理事會中有你的名字,上面會有看法,所以你的名字去掉了,請你原諒。
對此,于浩成一點沒有生氣,但是在選舉時有人聽到過這種奇聞,當即退出場,表示抗議,他們認為對于浩成的不公,就是對於大家的不公。
1987年,中國政治學會在鄭州開會,于浩成是這個學會的副會長,他當然也是會議領導小組成員,可是發下的領導小組成員名單中,有位持極左觀點的負責人,居然公然將于浩成從列印名單中去掉了。不少人提出了質疑並表示抗議,會長王叔文才只好臨時用鋼筆加上了于浩成的名字。
一個談話,竟然找來這麼多麻煩,這是于浩成始料未及的。萬馬齊喑的局面還不該被打破嗎?都說歷史的經驗值得注意,但是有誰去注意呢?
漏網之魚
在劉賓雁等三人被開除出黨後,過了幾個月,又有五人被處理了,他們是吳祖光,王若水,蘇紹智,張顯揚及孫長江。其中張顯揚與孫長江被開除了黨籍。可是孫長江的名字又從開除的名單中被勾去了,重新回到了黨內。
早在這之前,有“左王”之稱的胡喬木、鄧力群,早已擬定了一個名單,並附有他們的所謂錯誤。這個名單據說一共有13人,他們是于光遠,吳明瑜,嚴家其,孫長江,蘇紹智,劉再復,王若水,張顯揚,于浩成,李洪林,何匡,吳祖光,還有鮑彤。這個名單被上送到最高領導人手中,于浩成在劫難逃。
于浩成倒也心安理得,因為“文革”中,他以一個處級(文革後才晉升為司局級)的出版社副總編之軀,被作為政治要犯送進了秦城監獄,這已經有點抬舉了他,而現在他又以群眾出版社被免了職的社長之身份,又被列進了上送中央的批判名單,他感到,別人還算是把他看做人物,人總要有點分量才不枉為人一世。
第二批次處理名單還沒有出來,社會上已傳說紛紜,中央大員雲集避暑勝地北戴河時,這種傳說更盛,于浩成也感到這些傳說畢竟有不少是真實的成分了。而他作為一個法學工作者,有責任向中央再次懇切陳詞他的一些法學觀點。
中國的法制觀念本來已很薄弱,于浩成感到自己對法學的理論研究也很不夠,如果這種還處於萌芽狀態的法學理論再一次遭到不適當的批判,那中國的法學研究將會再一次遭到摧殘。批判他,無疑只是因為他是一種法學觀點的代表。在談及“文革”時,他曾多次對記者說:“從個人角度講,我實在不願回憶那場運動,個人皮肉之苦,暫且不論,因我禍及家庭而造成的亡母之痛,至今不能消退。只能夠抱憾終生了。當時年幼的兒女們也因我牽連而在心靈上造成創傷,至今仍時時使我自責……”他從國家,民族,個人的痛苦經歷中,深刻體會到應該是健全法制,發展民主,深入思考,認真總結血的歷史教訓的時候了,那種無法無天的混亂局面絕不能再重現。(新史記》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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