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雲記錄
(續前)打發走兩輛油車,我叫機場警衛連緊急集合。
但是我疏忽一點,忘了帶槍。我趕快跑到外場值班室找槍。顧參謀值班,我拿了槍和僅有的三發子彈。
這時林彪專機開始開始發動了。跑道燈沒有開,只有停機坪的燈亮著,而警衛連還沒有來。我朝天打了三槍,意思是催促警衛連趕快來。李萬香聽到槍聲,立即熄滅停機坪的照明燈,整個山海關機場被黑暗包圍著。
這時,林彪專機的三台發動機都發動起來了,聲音非常大。因為林彪專機的機頭燈開著,所以我能看見飛機在快速移動。也許是飛行員潘景寅太著急,沖著跑道邊上的一堆大石頭去了。這些石頭是維修跑道剩下的,還沒有不得及移走。潘景寅強扭了90度的大彎,致使專機提前轉了彎,一個輪子陷到跑道邊的豆子地裏。9月12日白天山海關下了大雨,地裏全是泥。我急忙坐一輛油車去追。還沒有等我趕到,林彪專機已經加大油門,狂吼著從東向西進入了跑道,留下20多米長的一道泥溝。
專機雖然看不見了,但我當時沒有認為專機起飛,還往西邊秦皇島的方向看。這時8341部隊負責警衛林彪的二大隊大隊長姜作壽也乘車來了,說飛走了。
潘景寅只帶了三個機械師就起飛了,兩個副駕駛,以及領航員、通信員都被拉下了。
我和姜作壽一起去看那輛半到位的油車。油料科長王學高帶的油車沒有按我的命令開到指定位置,他害怕了,說下去看看,就下了車。司機是老兵,也沒有執行我的命令,停在半路。油料排長王敬之看油料科長的車掉了隊,他也藉故下去看看,離開了加油車。加油車上只剩1970年的新兵劉三兒。劉三兒倒是聽從了我的命令,把油車開到指定位置,但他沒有熄火。林彪專機過來了,上邊有人喊:油車快讓開!油車快讓開!劉三兒嚇得趕快把車往路邊上開,但是林彪專機的右翅膀還是掛住了油車頂上的鐵蓋,把油車鐵蓋上的棍子都撞彎了,飛機上也刮掉不少東西。
林彪飛機殘骸,幾經輾轉被收藏家買回,目前存北京香山。舒雲攝
當時不知道,快一個月後,豆子收割了,老百姓到地裏拾草,撿到飛機膠皮、燈罩、有機玻璃等幾十塊碎片,交給我們。我們如數轉交給中央專案組的公安部副部長于桑。
我和姜作壽看林彪飛機已經起飛,就一起去了調度室。我讓調度室值班員李萬香通知附近雷達開機,監視飛機去向。林彪專機向西飛,然後轉彎,向赤峰方向,很快我們機場的雷達就看不到了。
當時我們不知道林彪專機出了國境。
天亮以後,我們的上級、海航某師師長張兆發來了。
北海艦隊副司令員王天保也來了。
9月13日14時前,姜作壽給我打電話,告訴我林彪專機墜毀了,在什麼地方不知道。
之後,我們八個當事人,站長潘浩、政委史岳龍、我、副站長趙雅輝、油料科長王學高、油料排長王敬之、司機劉三兒和另一個司機(名字忘記了),都被集中到瀋陽軍區,各寫各的材料。以後我們都回到山海關機場上班,油料科長王學高和油料排長王敬之也沒有受到什麼處理,也沒有人表揚我。
40年了,我一直在想林彪專機失事原因。空軍有個報告,他們認為林彪專機失事的原因是沒油了。我認為林彪專機失事原因不是沒有油了,而是飛機和油車相撞,造成右翅膀嚴重受損。從到現場的中國駐蒙古大使館的二秘孫一先的書中,我特別注意到三叉戟專機的右翅膀上那個的40厘米大洞。飛機是鋁殼,油車蓋是鐵殼,鋁可比鐵軟多了,鐵棍都撞彎了,這架三叉戟飛機的右翅膀底部受的損傷只會大,不會小。三叉戟兩個翅膀都是油箱,而且飛機右翅膀底下有個加油口。也許剛撞上沒事,但是飛行一兩千公里,在飛機速度、高空氣流等各種複雜因素作用下,飛機受傷處比別的地方承受更大的壓力,很可能破裂,或者造成短路,引起著火。
當然,我從來沒有看到有人這麼分析過。不過我認為這是分析“九一三”事件事故原因的一個重要思路。(《新史記》第3期)
(佟玉春1979年轉業北戴河旅遊公司,現已離休。)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