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17日 星期六

关于“破四旧”的反思与追问(下)

——兼评《王力反思录》之有关内容


米鹤都



  五、评王力关于破四旧的辩解

  王力在他的《反思录》中认为今天人们对毛泽东的态度产生了误解。

  他是这样解释的:“破四旧不是毛主席的思想,同毛主席的思想相违背,不一致,不合拍”。“红卫兵搞得天翻地覆的,首先是破四旧的运动。有些历史学家不知道毛主席对破四旧的作法实际态度是什么。据我和毛主席接触中的了解,他是不赞成破四旧的。我也不赞成。我跟陈伯达提过,我说四旧这提法不科学,根据毛主席的思想,不应这样提。这口号很笼统,没有个界限。林彪的报告也提了四旧,但他也没有叫人们对四旧这样搞法。……林彪讲话有这提法,陈伯达在人民日报社论中也这样提了。林彪接见红卫兵的讲话号召破四旧,这讲话稿毛主席也看过,当时也不知道会产生这样大的后果。毛主席对当时的中央领导不满意,认为他们没有集中目标对准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只搞破四旧这些东西,毛主席对此并没有欣赏。林彪、陈伯达也没有号召这样去搞。是新华社、人民日报具体工作的同志对毛主席思想理解不够,新华社提倡这样搞。红卫兵8月20日第一次上街,砸招牌,改路名,人民日报说好得很,新华社作(做)了详细的歌颂性的报道。在这一点上,毛主席对当时主管宣传工作的陶铸不满意。但群众行动也不好去制止。也没有想到会产生那么大的后果。一出现打人,毛主席就说不行,要文斗不要武斗。第二次接见红卫兵时,林彪讲话就提出要文斗不要武斗,说武斗只能触及皮肉,文斗才能触及灵魂。这是毛主席的思想。”〔12〕

  王力的这段话,引导人们得出的印象是:毛泽东一不赞成破四旧,二反对打人,三打人现象一出现就开始纠正。而且,王力本人也不赞同破四旧,林彪虽然提了破四旧但并没有让人这样做。所以“文革”出现的破四旧、打人和毛主席的思想无关,责任界限可以说划得很清楚。

  看了这段话,你很难说王力谈的不是事实。客观地说,王力的话确实反映了问题的一个侧面,但却并非全部;二是这当中王力有意无意地隐去了一些明显的史实,但又绝非完全造假。这样读下来,不熟悉当年历史的人多会认为他讲得颇有道理,何况这些话出自于毛泽东身边的王力之口呢,因此必然引导读者得出王力希望人们得出的结论。

  在这点上,王力不愧为中央级的“文胆”,他写这段话的目的的确达到了。不仅具有浓厚的为尊者讳的色彩,也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但细究起来,王力这段话的问题甚多。严格意义上,他的这种“春秋笔法”远比那种硬把黑的说成白的高明得多,但是对历史的歪曲和对人们的误导却也严重得多。对这种似是而非的“史料”和“反思”,必须严肃待之,否则会误导后人走向历史事实的千里之外。正因此如此,很有必要对王力关于破四旧的“反思”再“正思”一下。

  其一,“四旧”一词,首先见于《五一六通知》。这是毛泽东和身边一群秀才千斟酌万修改的纲领性文件,能说它不代表主席的思想?有点离谱。另一事实是,林彪从“八一八”的讲话到国庆节的几次讲话,都是由陈伯达等代为起草、由毛泽东亲自审定,再交由林彪念的。其目的不言自明,就是要将林彪为首的军事力量挟入支持文革的社会基础之中。所以说,毛泽东不主张、不赞同破四旧是背离历史事实的。

  不过,王力的文字表达确实很艺术。他说:“只搞破四旧这些东西,毛主席对此并没有欣赏。”如果人们要表达对此的否定意思,通常会使用简单的句型,如:“毛主席并不喜欢破四旧这些东西”。王力驾驭语言的能力绝非等闲,却为何把话说得这样拗口,还是一个倒装句?反复看了两遍,才看出玄机。请注意这个“只”字,一般读者读起来往往会忽视,但是实际意思完全不一样。此其一,以含混误导。其二,它暗含着另一层逻辑推理,就是如果不是只搞破四旧,而加上斗走资派,毛泽东就会很欣赏了。如果说毛泽东最初并不一定赞同“破四旧”搞得如此天翻地覆,特别是转移了文革的大方向,在这个意义上王力的话可能是对的。但是说毛泽东不赞成“破四旧”,言过其实了。有文字记载的史料表明:

  8月20日,毛泽东在林彪转送的反映破四旧的简报上批示:“已阅。(破四旧)是大好事,彻底暴露牛鬼蛇神。这样可以打出一条路来,对群众有利。”〔13〕另一件是在破四旧的高潮中,毛泽东把吴德找去汇报情况。吴德写道:“我在汇报前的想法是想向毛主席反映一些真实的情况,刹一刹这股风。我汇报说市委没有力量控制局面,解决不了‘破四旧’产生的混乱局面。我的期望落空。雄才大略的毛主席,以他超乎常人的思维方式缓缓说:北京几个朝代的遗老没人动过,这次‘破四旧’动了,这样也好。”〔14〕这也是上面引述的叶剑英讲话的主要意思。

  吴德用了“雄才大略”和“超乎常人”两个形容词,话中有话地点到为止。这说明了他作为一方大员对当时混乱的血腥局面的无奈,但是很明确地说明了毛泽东对破四旧的基本态度。从毛泽东这两段话中,退一步说,即使他对破四旧不“欣赏”,也不是因为破四旧的惨无人道,而是因为它干扰了斗争走资派的大方向。王力以说“禅”的方式来隐晦历史,但表面上确实并没有犯历史错误。这是其高明之处。

  其二,把“破四旧”全面引向社会,固然像王力所言,主管宣传的陶铸和新华社、《人民日报》的刀笔吏们具有难以推卸的责任。但王力的话又很值得怀疑。文革前宣传口就是因为不贯彻毛泽东的精神,才成为了文革的重灾区。文革后,哪怕是宣传口的新领导和继续留任的工作人员,无法想象他们还有胆量在这种极端敏感的问题上予以自由发挥?即便如此,连篇累牍鼓动破四旧的文章发表,毛泽东的不管不问就是他的态度。特别要指出的,上面大幅引用的《红卫兵赞》,就是王力主持下的《红旗》杂志的重头文章。如果说这种宣传王力是出于迫不得已、是来自最高层的精神,又怎么能说这不是主席思想呢?如果这不是来自最高层的精神,那么王力所言又出现了矛盾:

  矛盾一,既然宣传有纪律不能自主,何来新华社和《人民日报》“自主”地提倡破四旧呢?矛盾二,既然文章的精神不是来自高层,那么这篇文章为何署名“评论员文章”?这样的署名,过来人都知道它的分量。矛盾三,哪怕就是《红旗》杂志自己的主张,王力总不能说这篇文章不代表他这个总编的观点吧?那么他怎么敢说他连“四旧”的提法都不同意,却还在9月中旬还起劲地肯定和鼓吹破四旧呢?王力如果在世,不知他怎么能说圆这些自相矛盾之处?

  其三,王力认为一出现打人,毛主席就开始纠偏,显然与事实不符。1966年6月北京的批斗会已经出现打人现象。北京大学6月18日打斗干部教师的事件已经很严重,北大工作组连夜向中央上报了《北京大学文化革命简报》第9号。但是,正是来自高层的指示将已下发的第9号《简报》撤销。这是哪里来的精神?谁又有这样的权威?8月5日,北京师大女附中的校长卞仲芸被一群女生打死,此事当天被刘进和宋彬彬报告到正在参加中央全会的吴德那里〔15〕。吴德对文革初期这样草菅人命的事情,有无胆量瞒住不向最高层报告?如果说毛泽东真有“一出现打人,毛主席就说不行”的那种思想认识和言论,在6月到8月、乃至9月却没有从任何渠道传播出来他的指示,哪怕是某种精神,实在说不过去呀。

  恰恰相反,人们看到的则是8月18日毛主席第一次接见红卫兵时讲了“要武嘛!”这三个字的历史作用不可小觑。陈小鲁在受访时对此印象深刻,他说:这句话真是要命啊!在这个“要武”出来之前,我们还可以控制住局势,因为《十六条》有“要文斗不要武斗”的政策。这个“要武”出来以后,我们就没法管了。我觉得这句话不一定是主席有意提倡,可能随口说说而已。但是对于普通学生来讲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认为这是个号召,所以武斗就控制不住了。人家说,毛主席都讲了“要武”嘛!〔16〕关于“要武嘛!”三个字,宋彬彬也认为可能是主席随便说说。但是“君无戏言”,这至少反映了他的一种心态。而且经媒体大加渲染,其后果是什么,过来人都清楚。当然,毛泽东确实也说过反对打人的话。8月21日,他在政治局常委扩大会上提出过“提倡文斗,不要武斗”,但最关键的是他同时又说了,“总之,我们不干涉,乱他几个月。”〔17〕这两句话在一起听,是该理解为制止打人呢?抑或叫做纵容?

  其四,破四旧把打人全面推向社会,大面积的打人是破四旧的孪生兄弟。当时北京破四旧最大也是最核心的是抄家、打人的问题。要制止打人必须制止破四旧,这应当是题中应有之义。可上引王力的话前面讲的是破四旧、后面讲的是打人,它给人的感觉好像这是两回事,其实是在进行偷换概念。

  它给人的另一感觉,是毛泽东、林彪1966年8月31日第二次接见红卫兵时即在对打人纠偏。而林彪8月31日和9月15日的两次讲话,都对破四旧予以了充分和高度的肯定。他谈到:“红卫兵战士们,……你们斗争的大方向,始终是正确的。毛主席和党中央支持你们!……你们的革命行动,震动了整个社会,震动了旧世界遗留下来的残渣余孽。你们在大破‘四旧’、大立‘四新’的战斗中取得了光辉的战果。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那些资产阶级反动‘权威’,那些吸血鬼、寄生虫,都被你们搞得狼狈不堪。你们做得对,做得好!”也就是说,到9月中旬,中央高层没有对破四旧正式纠偏,而且认为“做得对,做得好!”。“吸血鬼、寄生虫,都被你们搞得狼狈不堪”,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红卫兵们通过暴力手段进行的吗?北京市这期间打死了一千多人,难以想象毛泽东等人没有耳闻?他们不了解破四旧和打人的关系吗?一面在大力支持破四旧,一面说是在制止打人,这在逻辑上说得通吗?王力恰恰是通过割裂一对连体双胞胎,来掩饰一些真相。

  其五,“文革”中盛传是江青的一句名言,“好人打坏人活该”,对打人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这段话实际上倒是来自毛泽东的精神,江青不过鹦鹉学舌而已。江青1966年7月28日在北京展览馆召开的海淀区中学生代表大会上说:“人的错误思想是打不掉的,但革命风暴中出现打人的事情不是坏事。毛主席说过:‘好人打坏人,活该;坏人打好人,好人光荣;好人打好人是误会,不打不相识。今后不要再打人了。’”〔18〕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让人感到它是在制止还是在鼓励打人?

  其六,如果说毛泽东是出于“尊重群众的首创精神”,像王力解释的那样,是考虑到“群众行动也不好去制止”的话,那么当时并不缺乏适宜的可利用物。清华附中红卫兵曾经写了“十点估计”,西纠的若干通令都包含有制止打人的积极内容。以群众的一种“首创”去化解另一种“首创”也好,理解为“以夷制夷”也好,都是可资利用的手段。不仅完全可以摆脱这种干系,它不也是一种“尊重群众的首创精神”吗?但没有见到毛泽东对这些出自部分红卫兵之手的、制止武斗打人的文件予以任何肯定和宣扬。在王任重印发了“十点估计”,希望借此来稳定局势的时候,〔19〕反倒是毛泽东在中央工作会议上明确说:“北京太文明了,发呼吁书。流氓也是少数,现在不要干涉。”〔20〕他对“十点估计”提出的制止打人表现出了明显的否定态度。

  其七,另一个更说明问题的事实是:破四旧刚刚兴起的1966年8月21日,毛泽东批转下发了《关于绝对不许动用部队武装镇压革命学生运动的规定》,次日,又批转下发公安部《严禁出动警察镇压革命学生运动》的报告。后一报告规定,不准以任何借口,出动警察干涉、镇压革命学生运动。这一条比什么都更说明问题的实质。北京市公安局实际上执行的就是“运动中一律不逮捕人”、“警察一律不得进入中学”的政策,这政策从哪来的?同月,谢富治在公安系统会议上又讲:“打死人的红卫兵是否蹲监?我看,打死了就打死了,我们根本不管。”〔21〕以谢富治的谨小慎微和紧跟,他的这个“我看”能是他个人的意见吗?实际上这才应当是最高层的态度。


  六、从《王力反思录》谈文革反思

  如前所述,破四旧的史实其实都是清楚的,王力都是知情的,但他怎么可以把这段历史描写成前引的那段文字呢?真把历史当成“可以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了?

  对此,笔者有三点感触:首先,王力为尊者讳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这点即使他的儿子也看得很清楚。王力之子王鲁军在《王力反思录》的“再版后记”中谈到:“其实,就是我父亲写的这部《回忆录》,也没能完全避免‘为尊者讳,为正确者藏’的问题,为维护毛主席和一些革命老前辈的威信,他也回避了一些问题和看法。”〔22〕但是,如果把历史说成:破四旧“是新华社、人民日报具体工作的同志对毛主席思想理解不够,新华社提倡这样搞”,就大相径庭了。这不仅是“为尊者讳”这种还能让人理解的感情问题了,而是对历史极不负责任的歪曲了。其次,文革研究中所反映出的感情色彩太强烈了,王力这篇文章就是一例。因此提示我们在研究中必须学会甄别,去伪存真,否则势必误导后人。再者,实在不敢恭维的是,以当年参与中央高层决策的王力,其水准实在不应当在这短短几行字中,就出现这么多史实乃至逻辑方面的低级错误。以小人之心度之,如果他是有意为之,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堪称佳作,其结果势必误导后人得出与史实相反的结论;如果是信口而言,那么我就对这位被毛泽东欣赏的“顶级文胆”,不仅从能力上甚至从智力上予以怀疑了。

  关锋、戚本禹8月26日给江青一份报告,其中谈到,当前运动的主流是健康的,但也有一些缺点,产生了一些副作用。例如捉人、打人的现象很多,特别是捉了、打了一些好人和中间群众;抄家的范围宽了一些;对群众日常生活中的习惯干预得多了一点。〔23〕依据这个报告,那就是中央文革认为:主流依然健康,破四旧是正确的。打人多了一些,但并不是完全不对;抄家范围宽了些,但也不是错误的。这个说法应当比王力的回忆更贴近历史真相,更贴近毛泽东的基本态度。

  其实,王力自己并不是不清楚毛泽东的底蕴。他在另一份“申诉书”、而不是“反思录”中,为自己辩解时把“乱”的责任实事求是地都还原给了毛泽东。他说:“至于‘不要怕乱’问题,那是毛主席反复坚持的观点。1966年7月8日,他(注:指毛泽东)写道:‘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同年8月23日,他在中央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说:‘主要问题是对各地所谓‘乱’的问题,采取什么方针?我的意见是乱它几个月。’‘我看北京乱得不厉害。’”〔24〕王力在向中央厘清自己责任、抱委屈时脑子清楚得很,怎么面对人民和历史谈的却是另外一套说辞呢?真是内外有别呀!可悲的是他面对个人毁誉很在乎,所以畅所欲言;面对历史和人民却虚与委蛇,说禅般的虚无缥缈。他的《反思录》整体上是向着研究历史真实迈进了一步,但是在这个重大问题上却不是以历史的态度在反思。

  在中央领导人层面,当年公开站出来制止打人的,目前看到的史料有两个:一个是周恩来在9月2日制定了一个《有关红卫兵的几点意见》,提出红卫兵要“学习和掌握政策”,“分清敌我友,团结大多数”;“要文斗,不要武斗,不要动手打人”,红卫兵搜捕人,必须与北京市委、北京卫戍区和公安部门商定等项要求。但这个意见遭到康生反对后,周恩来甚至未敢呈报毛泽东而使其胎死腹中。〔25〕另外一个是出自陈毅之口。不过,他只能在他管辖的外事口提出他的看法。北京外语学院传达陈毅讲话说:“北京目前打人的风气很浓,不能提倡”。“红卫兵中有些东西是封建的东西,如骂人狗崽子”,“抄家没收一定要经过手续”,“无论如何不能排外”,“运动愈是搞得深入愈是要讲政策”,“偏差要及时纠正”。〔26〕

  直到9月2日,北京市下发了《关于制止一切打死人现象的紧急通知》,提出:要用最大努力耐心说服和坚决制止一切打死人的现象。从现在起一律禁止提供所谓流氓名单,违者要受纪律处分。除现行犯外,五类分子的名单,也不要向群众提供。〔27〕这个文件表明:一是破四旧当中,的确是由公安系统提供的名单,高层并非不清楚破四旧之所以如此蓬勃发展的根本症结在哪里;二是这个文件是在破四旧已经造成严重后果之后,才出台的一个供内部掌握的政策,表面上,宣传机构仍然在歌颂和鼓动着破四旧。


  综上所述,红卫兵的破四旧是中共在文革初已经开始启动的“保卫毛主席”行动的延续,所谓抄家应当是和搜查枪支弹药、电台,清查特嫌等项工作密切相关的,很难说是红卫兵们首创的,相反倒很像是受人指使的活动。遣返则和清查清理社会人口关系密切,只不过对以往的政策加以扩大化而已。在这一过程中,红卫兵的破四旧得到了毛泽东和中央文革的支持,他们希望通过打乱现有政治格局的方式,完成发动群众和“清洗几百万”的目的。破四旧也得到党内老干部和地方党政机关的支持,他们以传统阶级斗争观念的惯性,继续把矛头对准剥削阶级,以转嫁矛盾的方式来力求自保。破四旧更得到了基层国家机器的支持,除了减轻其工作负担外,还通过这种方式消除了种种未知的“隐患”。破四旧也得到了以流氓无产阶级为主体的市民阶层的拥护和协助,除了所谓“阶级仇恨”外,他们与破四旧的对象们之间,还夹杂着贫富差距、文化格调、个人恩怨等诸方面的矛盾,还有住房、财产等方面的经济利益驱动。也就是说,整个社会从上到下的成年人,如果说连起哄、叫好、看热闹的都算在内,可以说京城的多数成年人都在为破四旧呐喊助力,所以才可能使其成为现实。反过来说,在一个成年人掌控的社会中,青少年们的盲动如果成为可能以至现实,那就一定是冲到了成年人为其划定的轨道上。

  破四旧就是这样的一个政治游戏。


  注释:

  1.张民:《周恩来与“首都工作组”》,第96-100页,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年。

  2.周恩来接见科学院京区各单位代表谈话机要,1967年1月21日,《中国文化大革命文库》。

  3.《中国共产党天津历史大事记》,中央党史出版社,2001年,第276页。

  4.宋永毅:《“文革”中的暴力与大屠杀》,《华夏文摘增刊》,第317期。

  5.张民:《周恩来与“首都工作组”》,第96-100页,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年。

  6.刘景航,2008年10月30日访谈录音整理稿。

  7.刘龙江,2008年6月27日,7月6日、13日访谈录音整理稿。

  8.王宇、侯瑛,2008年11月22、23日访谈录音整理稿。

  9.叶剑英、戚本禹等接见艺术院校团体部分师生代表时的讲话,1966年9月25日,《中国文化大革命文库》。又见卜伟华:《砸烂旧世界—文化大革命的动乱与浩劫》,第251页,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08年。

  10.1966年8月29日《人民日报》社论:《向我们的红卫兵致敬!》

  11.《红旗》第12期,1966年9月17日。

  12.王力:《王力反思录》,第423-424页,北星出版社,2008年。

  13.逄先知、金冲及:《毛泽东传》,第1438页,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年。

  14.吴德:《十年风雨纪事——我在北京工作的一些经历》,第24页,当代中国出版社,2004年。

  15.刘进回忆:卞校长去世后,我们觉得情况严重,应该尽快向上级汇报。当时知道中央在北京饭店开会,到那儿一定能找到领导。我们几个从学校一路走到北京饭店时,已经半夜了。起初我们想见新市委第一书记李雪峰,李不见,只好找第二书记吴德。……吴德听完我们的汇报,半天没有说话,后来才慢慢说:这么大的运动,难免发生这样那样的问题,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死了。还说:你们不要担心害怕,回去要注意保密,不要扩大影响等等。《回忆》,总第47期,2010年4月28日。

  16.陈小鲁,2010年5月14日访谈录音整理稿。

  17.逄先知、金冲及:《毛泽东传》,第1438页,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年。

  18.江青1966年7月28日在北京海淀区中学生代表大会上的讲话,载《中国文化大革命文库》。此话的另一版本,是李雪峰传达毛泽东指示:“打就打嘛,好人打好人误会,不打不相识;好人打坏人活该;坏人打好人,好人光荣。”见胡鞍钢:《毛泽东与文革》,第176页,大风出版社,2010年。

  19.见卜大华:《我所知道的红卫兵》,《回忆与反思》之一。

  20.陈东林、杜蒲:《中华人民共和国实录》,第三卷,上册,第152页,吉林人民出版社,1994年。笔者注:这里的“呼吁书”指清华附中红卫兵等发出的制止打人的“十点估计”,毛泽东的意思是否定的。

  21.王年一:《大动乱的年代》,第73页。

  22.王力:《王力反思录》,第423-424页,北星出版社,2008年。

  23.《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12册,第113-114页,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

  24.王力:《向党中央的正式申诉书》,1988年8月30日,《华夏文摘》增刊,第551期,2007年。

  25.《周恩来年谱1949-1976》下卷,第57页,中央文献出版社。

  26.周良霄顾菊英编著:《疯狂、扭曲与堕落的年代》之一,第377页。

  27.转自胡鞍钢:《毛泽东与文革》,第348页,大风出版社,2010年。

  原载《华夏文摘》增刊第八二七期——文革博物馆通讯(六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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