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20日 星期三
老志愿军赴台见战友:为不相干的主义相斗蠢透了
志愿军战俘的手臂上、胸膛上、背脊上被刺上类似“反共抗俄”之类的字眼(资料图)
鳳凰卫视记者:您身上刺了字,在台湾夏天的时候也会光着膀子出去吗?
赵英奎(原志愿军一八零师 现居台湾):出去是没光膀子了,在家里我都是光膀子,我小孩子都见怪不怪了。
记者:有没有路人或者是外人看见你身上这些纹身会感觉到很好奇的?
赵英奎:一开始有的,以后他们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事情,五几年的他们都知道,你是从朝鲜回来的。
记者:您这身上都是刻了些什么呀?
赵英奎:就是在青天白日旗帜下勇往前进,一个命令下来大家都要刻,你不刻就不行。然后就有几个人专门把这个先拿毛笔写上,写上以后有三个针把它用线绑起来,蘸着墨汁刺、刺、刺,蘸一下刺刺刺,我这个刺了好几个钟头呢。
记者:您现在身上这个纹身可以说也是一个历史的印记了。
赵英奎:对呀。
解说:这位胸前刻着国民党党旗的老人名叫赵英奎,来自台湾,祖籍山西平遥。与他坐在一起的另一位老人名叫张泽石,60年前他们共同参军入伍,在异国的战场上出生入死,战争却最终将两个人带往了不同的方向。一人身上刻字被裹挟去了台湾,一人历经磨难,最终返回了大陆。时光荏苒,当两位老人再度相逢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60年。
张泽石(原志愿军一八零师):我每次到台湾去我看到我的战友真是,大家拥抱、干杯,流眼泪,完了以后说,哎呀几十年前我们在战俘营里面,为了跟我们毫不相干的主义斗得死去活来、愚蠢透了。骨肉同胞之间你说干吗斗啊,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应该,可是那场战争,那场斗争实在是太残忍了,伤了太多人的心,伤了太多人的生命。
陈晓楠:张泽石1946年考入清华大学,但是这位当时的清华大学高材生却完全没有想到,他的人生随着紧接而来的一场发生在异国的战争而彻底的转了一个弯。1951年张泽石随180师出兵朝鲜,在第五次战役当中受伤被俘,直到1953年的9月他才作为最后一批战俘被交换回国。多年以来张泽石一直四处奔走去寻找他的志愿军难友,他还到了台湾,到了韩国,而随后一批记录他这一段特殊人生经历的手记也相继问世,比如说《我从美国集中营归来》、《我的朝鲜战争》、《战俘手记》等等等等。张泽石说其实对他来讲,在战场上的经历不过是短短四年的时间,但这四年就好像是他的整个人生了,而这四年战场上的硝烟在随后的60年间也好像从未消散。
解说:2000年6月,时隔近半个世纪,71岁的张泽石再一次来到了韩国的巨济岛,他仔细寻找着记忆深处这片土地上的印记。但岁月走远,曾经的一切消失得是如此的彻底,硝烟、刺刀、铁丝网似乎从未降临过这个宁静而美丽的岛屿,面对着青山,面对着大海,想起死去的战友,张泽石心绪如潮。
张泽石:过了五十年我们去了,到了济州岛找到毛山堡,那个地方已经是荒草丛生,根本看不到任何痕迹。埋战友的时候,每一个坟有一个十字架,没有坟头就是有一个十字架。经过这么多年完全没了,但是地点还找得到,所以我们就在那儿抛了很多花,向太平洋抛了很多花来纪念悼念我们这些烈士。我在那儿念了这个悼词,几十年我们不敢忘怀你们,你们现在还在海外漂流,我们没有尽到责任。真是啊,我们哭的一塌糊涂在那。
解说:如今60年过去,但那场仅仅持续了三年的战争在张泽石的心里,60年来却从未远去,重返旧战场曾经的战火硝烟往事一幕幕的仍旧历历在目,而这座当年集中关押志愿军战俘的小岛,如今已是韩国南部的一座滨海小城,战俘营旧址也被开发成了一处旅游观光景点。
工作人员:它的左边第一个是“6·25”开始,北韩开始侵略,第二幅图是独龙江保卫战,只剩这一块领土了,中间这个是仁川登陆,这块是中共军的进入,右边是停战,停战谈判和停火。
解说: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1950年10月,中国军队入朝参战,凭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策略,志愿军在第一、第二次战役中一度取得成功,顺利收复平壤,并将联合国军逼退至38线一侧。但志愿军在实力上与联合国军的差距以及后勤粮弹补给不足等问题已充分暴露,1951年1月,彭德怀电告毛泽东,说明前线紧急,拟后撤数十公里,但毛泽东回电称,我军必须立即发起第四次战役,即使付出五六万人的代价,也要消灭敌人5个师。1951年1月25日,第四次战役打响,1951年2月,作为后续支援部队,驻守四川的180师接到了赴朝作战的命令。
解说: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1950年10月,中国军队入朝参战,凭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策略,志愿军在第一、第二次战役中一度取得成功,顺利收复平壤,并将联合国军逼退至38线一侧。但志愿军在实力上与联合国军的差距以及后勤粮弹补给不足等问题已充分暴露,1951年1月,彭德怀电告毛泽东,说明前线紧急,拟后撤数十公里,但毛泽东回电称,我军必须立即发起第四次战役,即使付出五六万人的代价,也要消灭敌人5个师。1951年1月25日,第四次战役打响,1951年2月,作为后续支援部队,驻守四川的180师接到了赴朝作战的命令。
张泽石:1951年的时候我22岁,带着一些十八九岁的,我在成都去招收的这些宣传队员,都是一些高中生,为了抗美援朝也高兴的要命,坐上汽车他的父母送他们,我们等着你们胜利凯旋。我们说你们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害怕,无非就是马革裹尸而回嘛,是不是,脑子里面是屈原,是文天祥,是这些人。
陈晓楠:所以去朝鲜之前您所想象的战场的画面都是那种很英雄的电影里的那种。
张泽石:对。
陈晓楠:很浪漫的。
张泽石:就是,那也没什么了不起,战争嘛,你就要投入,而且人家都在那打了几次都打赢了,把美国鬼子从鸭绿江边一直赶到了三七线,是不是。
解说:与怀揣浪漫主义情结的张泽石不同,刚刚从西南革命大学毕业的张达报名参军的目的只有一个,作为国民党中校军官的后代,他要通过战争的洗礼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革命接班人。
张达(原志愿军一八零师):一天到晚热血沸腾的就老是等不住,急不可耐就是要上战场表明一片忠诚,去就是要好好打仗,尤其是要打胜仗,一定要用这个来报效祖国,报效人民,证明自己,我想我的父亲好像也需要这么一个好儿子似的。
解说:1951年3月,冒着敌机的猛烈轰炸,180师一万两千战士跨过鸭绿江,开始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征程。
张达:好男当兵嘛,这个不是战死疆场就是凯旋归来。
张泽石:觉得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是那么一种东西在里面。过去的时候鸭绿江水在夕阳下面是金光闪闪,所以那个时候的想法就是我们还要回来的,决不让敌人跨过去侵略我的祖国,那是不行的。
凤凰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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