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20日 星期六

巫峡之巅的惊世大标语:右派分子是最好的制作人选


1961年9 月16日,诗人郭沫若自重庆乘船东出夔门,前往宜昌。当轮船行经巫山峡口时,郭沫若抬头仰望北岸高耸入云的文峰,忽然看见文峰之巅书写着硕大无朋的“毛主席万岁”五个字,壮阔磅礴,好似从天上飞落,五字相连,差不多占去了半座山的高度。一生观尽天下风云的诗人也被这惊人的气势震动了,他在当天写下的《过巫峡》的五律中咏叹道:

奇峰十二座,领袖万斯年。

他所说的“领袖万斯年”,就是指的这条硕大无朋的“毛主席万岁”的超巨幅标语。郭沫若在诗前的小序中说:“山身竖刻‘毛主席万岁’五字,涂以白垩,甚为显著,估计字径当逾十米。”其实郭沫若在这里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他凭肉眼作出的判断与事实相去甚远,那幅标语何止“字径当逾十米”。准确的数据是:每个字长宽各十丈(约三十三米),每笔宽一丈(约三米),每个字占地一千平方米,五字和一个感叹号相连,外加字间距,超过了六千平方米。我们知道,一个篮球场的面积是四百二十平方米(二十八米长,十五米宽),而这幅标语的每一个字,都比两个篮球场加起来还大出了一百六十平方米,整幅标语约等于十五个篮球场。
这是迄今为止人类制作的最骇人听闻的无可比拟的标语!
我现在就来讲述这幅惊世标语制作前后的故事……

初试身手, 一幅标语三十里长

1958年,中国掀起了大跃进的狂澜,在广袤的神州大地上,“赶英超美”、“大炼钢铁”、“一天等于二十年”的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3月里,中共中央在四川成都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毛泽东在会上继续批评反冒进,并提出了他对个入崇拜的看法,他认为,个人崇拜中属于正确的部分是必须崇拜的。他的态度,直接导致了新一轮个人崇拜的热潮。在第二年的庐山会议上,毛泽东又发动了对彭德怀的批判,从而引发了全国范围内的反右倾思想运动。巫山县委为了紧跟毛主席的部署,在1959年10月召开了县委扩大会,动员全县人民迅速开展反右倾思想运动,巫山之巅的惊世大标语就是在这种特殊的背景下问世的。

巫山县委一班人决定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反右倾思想运动的积极态度, 经过反复研究,最后一致通过,在闻名世界的巫山峡南岸东起杨柳坪,西至下马滩长约三十华里的范围内,制作一幅“高举总路线伟大红旗奋勇前进”的超大型标语。

这个宏伟的计划是这样分步实施的,首先在长约三十华里的范围内选出十三座面向长江的山峰,在每座山峰上安排一个字;然后将做字的山壁上的植被铲除干净,不留一根草;最后再用石灰浆在每面山壁上浇出一个长宽各十米的大字来。

在令人望而生畏的险峻陡峭的巫峡绝壁上执行这项任务,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一般的人是不愿干的。于是,右派分子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就在制作超大型标语的宏伟计划通过后不久,县里举行了一次右派分子评查摘帽的会议,一百四十多个诚惶诚恐的右派分子被集中到县政府招待所里,主持者要求他们充分反省自己的反动思想,加强劳动改造, 争取早日摘帽,回到人民的阵营里来。会上当场宣布首批揭掉廖希富、黄永鑫、沈祖富、罗春玉、彭会志、王瑞全等七人的帽子,这在右派分子中引起了强烈震动,从这七个人身上, 右派分子们看到了摘帽希望,而那正是他们的最大渴求。接下来,就有七十余名右派分子被组织起来,参与了制作超大型标语的“光荣任务”,他们都希望能借这个机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右派们在向组织上诚恳地表示了“改造”的决心后,登上巫峡南岸高高的山峰,开始制作这幅长三十华里的超大型标语。

在幽深秀丽的巫峡群峰之上,一边俯看长江,一边制作歌颂总路线的超大型标语,应该是一件很有诗意的事情,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因为那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劳动强度之大为一般的人所难以想像。更难以忍受的是,右派们是在饥饿中坚持着这种高强度的劳动,那时他们每天的粮食定量只有两百克!然而奇迹发生了,右派们抱着认真改造的信念,忍着饥饿,忍着劳累,每天起早摸黑地埋头苦干,一个月后,一条旷古未见的大标语出现在巫峡的群峰之中。

可惜的是,“高举总路线伟大红旗奋勇前进”十三个大字实在是拉得太远了,每个字相距二华里以上,用肉眼很难同时看到两个字,乘船逆江而上,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把整幅标语看完。更令人尴尬的是,如果是乘坐下水船,这条标语就只能反着念,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什么,显然违背了创意者的初衷。

再创奇迹,右派分子演绎激情

对第一次超大型标语制作的经验和教训,县里进行了认真总结,觉得应该寻找一种新的方式来继续进行宣传。

这时有人建议,在巫峡西口的文峰上制作一幅“毛主席万岁”标语,标语垂直排列,乘上水下水轮船的过客都可以一目了然。这一创意马上得到了县里的批准。经研究决定,还是主要由那些需要认真改造思想、重新做人的右派分子来完成这一光荣的政治任务。

屹立巫峡西口北岸的文峰(又名驱熊山、箜篌山),为著名的巫山十二峰之一,山形巍峨突兀,气势雄浑莽苍,扼全川之咽喉,为巫峡之标志,因山峰尖峭如巨笔插天,故称文峰,清代在其上建文峰观,成为巫山胜景。 文峰山体陡峭,坡度多在六十度至七十度之间,而临江一面之绝壁断崖,则如同刀劈斧削,要在上面制作标语谈何容易!

但是,那是一个创造人间奇迹的时代,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县委组织部专门就标语制作召集近一百名右派分子进行了动员,要求右派们听从指挥,战胜困难,在完成这一光荣任务的同时认真改造思想。由于标语与文化有些关系,又特地把文化馆的干部罗典范抽调出来当负责人。随后进行了分工,按照不同工种成立了“铲字组”、“牵字组”、“兑浆组”、“背浆组”、“泼浆组”、“后勤组”等。为了真实地记述这段历史,请允许我将目前能回忆起部分参加者的名字记在这里:

廖希富、黄永鑫、沈祖富、罗春玉、彭会志、王瑞全、陈传星、王泽兰、管孟春、王明建、李传宾、刘庆渝、张德富、王席礼、雷志远、李如明、王昌华(女)、曾宪明(女)、宋文彬、刘仁佐、李经灿、叶明松、代子芳、苏泽银、张玉贵、成锦宪(女)、黄权武、何本立、王祖高、刘祥飞、黄明生、罗明汉、周俊德、温炽昌、任舜德、吴昌鑫、陈文清、向明瑶、谭明生……

创造人间奇迹的这一天来到了。1959年12月初的一个早晨,一支由右派分子组成的施工队伍开始向文峰进发。

正是隆冬天气,长江上朔风怒号, 巫峡口波涛汹涌,天地之间气象萧森。眼前的景象很容易让人想起杜甫的诗句:“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肩负重大政治任务的右派分子们一个个背着背包,扛着锄头,挑着撮箕粪桶,冒着严寒努力地向文峰观下的梨子坪攀登。天气太冷了,他们嘴里呼出一团团的白气。他们大多是知识分子,以前很少攀登如此陡峭的山峰,此时感到双腿一阵阵的发软,但是他们不敢叫苦,他们深知这次任务特别重大的政治意义,而且对于他们来讲,这也许是人生的一次机遇,说不定表现得好就会有摘帽的希望,他们心里明白,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异常艰苦的工作,但是到底会艰苦到什么程度,则完全无法预料。他们尤其没有想到,就在他们一起登山的队伍中,有五个同伴会把生命献给这项前所未闻的工程,把尸骨永远抛在荒凉的巫峡险峰中。此时,仰望巍峨入云的文峰,俯看脚底滚滚的长江,他们除了自己为自己壮胆,已经别无选择。

梨子坪是文峰半腰的一个小山村,那儿有一块小小的平地,住着十来户农民,除了院落外,都是坡地,苍凉而贫瘠。农民乡亲们迎来了这群特殊的客人,他们世世代代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城里人来到这里,当然更没有听说过要在壁立的巫峡口上刻写“毛主席万岁”的超大型标语,当下小山村里像过节一样热闹。农民们把茅屋土舍打扫干净,在地上铺上草,施工队员们就像“山顶洞人”一样住下来了。

施工队有自己的伙食团,就在农民家里架锅造饭。当时大饥荒已经开始了,巫山县群众的生活非常困难,秋天里,大部分公共食堂已经断粮,浮肿、死人现象已经发生。 万县地委和行署知道巫山的灾情后,打算调拨七百五十万斤粮食以救灾,可是由于刚刚雷厉风行地进行了反右倾的运动,巫山县的干部们怕戴“右倾”帽子,明明知道饥荒已经出现,却既不敢如实上报,更不敢接受救灾粮。在此生死关头,县委却在全县号召讨论“自己生产未搞好,要不要国家供应”的问题,殊不知就在一天天的热烈讨论中,饥荒却日甚一日地蔓延开来。 这却苦了奋战在巫峡口上的右派分子们,他们把二百五十克(比上次增加了五十克)粮食分成三份,一日三餐,掺上清水,加上牛皮菜煮成稀粥果腹,至于肉和油则完全是梦想,甚至连梦中也没有想过。
就这样,他们万分艰难地开始了“毛主席万岁”超大型标语的制作。

雪花飞舞,巫峡绝壁惊心动魄

巫山县文化馆副馆长吕炎林受命设计了标语的书写方案。为了显示大跃进的气势和表达对毛主席的忠心, 吕炎林将标语设计为每个字长宽各十丈,每笔宽一丈,每个字占地一千平方米。标语从山顶竖排而下,五字连缀,可及山半,过往行人仰视时会有惊心动魄的感觉,堪称开天辟地以来举世无双的真正意义上的“大手笔”。

吕炎林设计好方案后,即带领有关人员爬上山顶踏勘地形选择地段,最后确定在文峰向南偏东的山壁上划出一大片来制作标语。这个地段面对巫峡西端相对平缓的大宁河宽谷,视野比较开阔,数十里外就能看见,同时,从下游方向也比较容易仰视。

接下来,吕炎林指挥“牵字组”拉起长长的绳索,在山壁上放样做字。吕炎林的美术才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想想看,每个字一千平方米,他要怎样才能把间架结构摆布匀称,一般的书画家创作时可以先在墙上做初稿,然后退后几步看看效果,再作下一步的修改,可是吕炎林是没有这个条件的,他要看到自己草稿的全貌,必须到几里路以外去才行。

我们不知吕炎林是怎么开动脑筋克服种种困难的,总之,他是胜利地完成了五个大字的勾画。在拉绳放样画线后,人们用石灰顺着线撒过去,终于将“毛主席万岁”比例协调地安排到了文峰陡峭的山壁上。

“铲字组”的任务是顺着画好的石灰线用锄头一锄一锄地在山壁上将字形铲出来,这有些像在雕刻一座山体,用的工具却是最原始的锄头。巫山峡的山上处处是荆棘,处处是丛莽,有很多地方自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人迹,那些盘根错节虬曲偃蹇的草木深深地植根于坚硬的山壁上,也许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生存的土地吧,要连根铲除它们还真不容易。“铲字组”的人们很费了些劲流了些汗才将山壁清理出来,硬是用锄头在六千平方米的山体上雕刻出了“毛主席万岁”。所谓笔画,其实就是一道道在山壁上挖出的深而宽的槽子。

整个工程是流水作业,“铲字组”在山壁上铲字时,其他组的人并没有闲着,都在分别忙碌着。

最辛苦的是“背浆组”的成员。高高的文峰上既没有石灰也没有水,石灰和水都要从六七里外的江东嘴运来,而唯一的运输工具就是背篓。“背浆组”的人们频频往返于江东嘴与梨子坪之间,运回一定数量后就由“兑浆组”将石灰兑成灰浆,再背到制作现场去。

这时已经是数九寒冬,北风呼啸,雪花飞舞,文峰上冻云沉沉寒气凛冽,右派们的手足整天被石灰水浸泡,已是皮开肉绽,但是任务却一点也不能少。“背浆组”的人们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中背着灰浆往山上运,灰浆在背上随着步子晃荡不已,一旦荡出就是浪费,那就是新的犯罪,谁也吃罪不起,所以绝对不敢有一点疏忽。何况坡陡路险,身边是万丈深渊,脚下是滚滚长江,稍有不慎,后果更不堪设想。

有资料显示,整个工程共用了石灰浆二十万斤, 按每人每天往返三次每次五十斤计算,“背浆组”的人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背负着石灰浆登上文峰共计四千人次。

往挖好的槽子里浇泼石灰浆就是“泼浆组”的事了。要想在山壁上找一块小小的平地放桶,是根本不可能的,“泼浆组”的人只好把灰桶底端的一边靠在山壁上,将灰桶夹在胯下,然后像猴子一样,一手攀住山壁,一手抓紧木瓢往先挖好的笔画里泼浇石灰浆,就这样一瓢一瓢地泼浇(平均泼浇石灰浆厚十厘米),直到把六千平方米的面积泼浇完。这种极其惊险的场面,现在就是用重金请那些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来,恐怕也难以完成了,而当时竟是由一些戴罪之身的书生气十足的右派分子来完成的,真是匪夷所思!

为了加强对右派分子的管理,白天忙了一天后,管理人员晚上便召集各组组长开会,进行总结评查,安排第二天的任务,总之是一点不能松懈的。

饥荒夺命,摘帽未成身死野山

天气奇寒的日子,饥荒也越来越严重了。

二百五十克粮食加牛皮菜度过一日三餐的生活也渐渐难以为继,原因是牛皮菜已经吃光了,但是不论怎样,是绝对不能说肚子饿的,那是对总路线的“污蔑”。后勤组的人们便满山去寻找勉强可以充饥的野菜,把黄蒿、地米菜都挖了回来,和着那点可怜的粮食熬成稀粥,努力让一个个羸弱的生命能维持下去,能坚持攀登上山崖去完成那个重大政治任务。

偶尔有的人请假回城,便想方设法去买些“食母生”、“艾罗补脑汁”、“辣椒丁”、“橘精酒”等凡是可以吃的东西回来,尽量增加一点热量,保持体力,以完成劳动定额,争取有个较好的表现,早日摘掉右派帽子。

然而,空前的大饥饿正以愈演愈烈之势席卷而来,“非正常死亡”的人数与日俱增,这些苦战在巫峡之巅的右派分子岂能幸免。由于营养太差,劳动强度太大,精神负担太重,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有五个右派分子惨死在天寒地冻的巫峡里。

陈文清,一个劳动态度非常端正的右派分子,他是“兑浆组”的成员,他天天都努力地工作着,从不叫苦叫累,即使到了最艰难的日子,他也硬挺着。那一天,他对同伴们说:“加油干,争取早摘帽!”谁知这竟成了他的遗言,就在第二天晚上,他就因饥饿死去了。他直挺挺地僵卧在冰凉的地铺上,被人发现时已经死了很久了。他最终没有实现摘帽的愿望,戴着右派的帽子去了另一个世界。

向明瑶是个身强力壮的人,可以背着一百多斤重的石灰登上陡峭的文峰。可是由于饥饿难耐,身体一天天垮了下来,开始还有野菜可以充饥,后来野菜也不多了,在和饥饿进行了数日的对抗后,也终于离开了人间。

县卫生局的右派谢胖子因为不堪饥饿,喝“辣椒丁”致患病,倒床不起,一些人说他装死,拉起来毒打。谢胖子本来就命在旦夕,怎禁得住如狼似虎的毒打,当时他被打得大小便失禁,连求饶的力量都没有了。打手们见他没有言语,俯身观看,才知他已经死去了,于是便拖出去草草地埋在山坡上。那天晚上巫峡里北风凄厉,呜呜的风声在漆黑的夜里像鬼哭狼嚎。

标语制作工地的饥饿状况渐渐传了出来,万县地委宣传部副部长鲍恒茂到巫山检查工作时也了解到了其中的一些情况。鲍恒茂感到事情有些严重,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向巫山县委提出,应该适当地给标语制作人员一些照顾。在征得有关单位同意后,右派们得到了每天增加供应二两黄豆、三钱食油(均为十六进制)的特殊优待。当他们吃到珍贵无比的油和用黄豆拌菜做成的菜豆腐时,一个个眼中噙满了泪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表示一定要加倍努力,用实际行动来感谢党的关怀。

正好此时由重庆驶往外地的一艘运粮船在文峰下的箜篌沱触礁翻沉,所载粮食被打捞起来后就近处理给巫山居民,一斤定量可买三斤“水湿米”,巫山人为之欣喜不已,好像天上掉了馅饼一样。这对于标语制作工地上那些挣扎在饥饿线上的人,无异于雪里送炭,他们终于在濒临死亡的最后时刻活了下来,从而也加快了标语制作的进度。

1960年2月,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标语终于出现在巫峡之巅,占地六千平方米的“毛主席万岁!”无与伦比地展示在世人眼前,耸入云霄的青青的山壁上,用二十万斤雪白的石灰浆写出的标语异常醒目,轮船顺江而下,在数十里外就可以看见那条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惊世大标语。巫山县委的同志们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虽然那时饥荒正在夺去越来越多的人的生命。

一个著名画家怀着无比敬仰的心情来到巫山,在仰望了这一人间奇迹后欣然挥毫作画,题为“与江山同寿”,发表在《人民日报》上,本文前述郭沫若的诗篇不久也发表在《人民日报》上。一时,巫山的超大型标语成了中国的骄傲。

涛走云飞,唯有文峰依然如故

涛走云飞,潮起潮落,就在这幅惊世大标语落成后的第二年,巫峡里的那些绿树青草又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而那些用石灰浇注出的本来很显眼的标语却渐渐被雨打风吹去,变得暗淡无光,巫山县委多次派人上山修补,也无法使标语重放光彩。到了1963年,标语的色彩褪尽,最后终于从人们的眼中完全消失,巫山峡口又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变得一片葱茏。

又过了十三年,毛主席在亿万人民万寿无疆的声声祝福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就在写这篇文章时,我又一次仰望巫山峡口高高的文峰。它头上依然是蔚蓝的天宇,脚下依然是碧绿的江水,一切在它身边发生的轰轰烈烈的事情,就像被滔滔江水卷走了一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只有古老的文峰,在笑看人间演出的一幕幕悲喜剧之后,依然高高地耸立在天地之间。满腹经纶的郭沫若如果重过三峡,不知将作何想法?我忽然想冒昧改写郭沫若当年的诗句,作为四十多年后对历史的反省:
领袖万斯年已矣,奇峰十二座依然!

难道不是吗!

末了,我们要告诉大家,当年标语的制作者至今仍有许多人健在。他们都已经成了白发老人,在回忆起那段往事时,他们记忆犹新,许多当年的场面,仿佛就在眼前。谢谢他们接受采访,提供了许多材料,他们的名字是:刘仁佐、李经灿、叶明松、罗典范、王昌华(女)、黄永鑫……他们现在依然生活在巫山,日日面对着那座曾经让他们断魂惊魄的高高的文峰。

陈仁德,《温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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