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21日 星期二

到了蘇區才知道農民並不擁護紅軍分田分地

  熊式輝,生於1893年,1924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大學。辛亥革命時即奮袂而起。後出軍入政,兩度擔任淞滬警備司令一職,主持贛政十年,外派訪 美軍事代表團團長,出任東北九省行轅主任,軍銜至陸軍二級上將,國民黨「戡亂剿匪」計劃和國民政府的治國方略多處於其手。1949年與蔣介石分道揚鑣,退出政壇,1974年6月21日病逝於台中。

(續前)(1935年元月)十二日奉召赴京,過九江便往市街巡視,見小巷汙濕不堪,公廁臭惡如昔,一種頹廢氣象並未少變,惟員警精神較佳,李委員立侯言多於行,鮑縣長官氣太重,故社會殭凍迄未推動,下午登江新輪夜開駛。

十三日輪中餐室,群客雜臥頗為紛亂,比較上等之人生活猶復如此,況其次等者,此非教育問題,亦非經濟問題,無關於個人之智愚貧富,要皆習染成性。新生活運動實為今日對症之藥。

十七日蔣公宴請段祺瑞老先生,應召作陪,公尊師重道,優禮有加,此老剛正,究有不同於民初時一般風雲人物。

廿一日方志敏股匪竄回贛東北老巢。
廿三日贛浙閩邊區之匪肅清,匪首方志敏在懷山就擒。

廿四日早晨抵滬,上午即往訪段芝老(即段祺瑞--編者注)及吳光新、曾雲霈、梁鴻志諸君,晚與王揖唐談至午夜始散。

廿五日午赴段芝老宴,在坐有王揖唐、吳光新、李贊侯、曾雲霈、梁鴻志、許世英、錢新之諸人。

廿九日早返抵京,午赴唐有壬次長招宴,在座有日本鈴木中將及影佐、宇宮兩中佐等,晚復約鈴木、影佐、宇宮等茶話於惠龍飯店,至十一時散。所談中日間問題,對方詞強於理,盛氣淩人。影佐等雖為余昔時陸軍大學同班同學,要亦如醉如狂,不復似有人性。影佐雲云:滿州問題為襄昔排日之結果,餘雲余言滿州問題是今日排日之原因,日本對華侵略政策已著著見諸行動,大劫難逃。此輩來華對各方談話,無論其好如鶯語,惡似鴞聲,絲毫不足影響於其國策。

卅日早蔣公召詢昨夜與日人談話情形,當以實告,謂此輩不過其軍部派遣來華覘候。

卅一日晚與黃郛(號膺白)談中日問題,彼言優越感、排日感有礙東亞和平。余言不如說刀俎感、魚肉感較恰當,中日問題完全係由於強弱利害之打算而發生,不是甚麼感情好壞之彌縫可解決,旋楊永泰交來日間所擬訂對日方針及辦法。大意如次:

一、原則:1.東四省交涉(以和平手段保全主權)。2.相互間之言論行動(以平等和好目標恢復常態)。3.懸案之解決(以根據事實逐漸商討,維持正義)。

二、辦法:1.執行機關:(黨部、軍政機關……)。2.辦理事項:(取締排日貨、修正教科書及內部聯絡……)。3.折衝準備:(政治、經濟、債務……)。談至更深,又共閱讀「敵乎?友乎?」一文,二時半始散。

二月一日偕周遠村等赴楊杰寓,宴影佐諸學友,飲半酣,談及東三省事,影佐言:日本國民在中國今日排日氣焰之下,滿州國之取消絕不可能云云。彼為日本軍閥之爪牙,自然為其國家侵略之政策作解說。周遠村學長尚欲與之相約同學輩一月一小會,三月一大會交換意見,共同努力消除日本之優越感及中國之排日氣氛,以期中日雙方親善之恢復,亦似過於天真。

三日早抵九江與楊永泰等至碼頭及大街巡視一遍後,轉乘汽艇登文星艦晉謁蔣公。談在京與影佐等談話情形,蔣公示以日昨在報宣載與記者談話,大致亦和余與影佐所談相類似。

四日委員長由京抵廬山,指示結束南昌行營。

五日余出席省務會議,見各區行政專員,聽取各區行政上困難情形後,至行營收復縣區善後講習會,講演「收復地區行政三步驟」,其詞大要如下:

講習的首先一件事是要知道「匪區的真實情況」。過去我們所得到的匪區情形多不正確,不是惑於土匪自捧自的宣傳,便是誤於打了敗仗的軍隊,盛誇土匪本領高強,以掩飭自己之無用。因此,根據一些不正確的情報,擬定了不少的對策,到現在始發覺其不切實際。例如匪區的土地問題,一般人都認為很嚴重,首先以為分田地是貧苦農民最願意的事。土匪之所以相當得到農民的幫助,完全是得力於他的土地政策。其次則以為所有地主的土地既被沒收而分配於農民,原有契據必被焚毀,原有田塍必被剷平,待到收復之後,地主回來要收回他的土地必起重大糾紛。於是根據這種觀察,製定了六十多條的農村土地處理條例,要特設農村復興委員會來專管這件事。

不料我們收復黎川、廣昌之後,我們知道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第一,農村對於匪政府的分給田地並不高興,其原因是吾國土地制根深蒂固,所有權的觀念等於天經地義,一旦無條件的奪他人田地據為己有,良心終覺不安。所以黎川農民分得田地之後,竟有私自向逃亡在外縣之地主納租金者,而廣昌田地分配之後,仍各耕其原有之田,而對於新得之田,則多置之不耕。加以匪黨匪政府對於土地收穫之剝削,異常苛刻,農民徒擁土地所有者的虛名,而其所得實利,反不如做佃農或僱農之多,故所謂農民擁護土匪之土地政策,乃完全出於土匪之宣傳,而絕非事實。至於江西田地皆高低不平,其田畝坵數多依自然的地形而定,若去其田塍,則高處田地之水悉向下流,變成乾土而不能耕種。故所謂分配田地之後悉毀平經界一說全屬子虛,所以現在黎川、廣昌兩縣收復之後,並不發生甚麼土地糾紛。土地問題不過是許多間題中之一個問題,我們過去對土地問題的情形,既未能知道清楚,恐怕別的問題也是一樣的不能很正確的明白,所以我們在此講習,第一要把匪區的一切情形弄明白。

其次是要建立「撥亂反正的信心」。我們知道了土匪並無三頭六臂,只要我們努力是可以很快把他們削平的。我們不要懷疑自己,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所以委員長提出「有我無匪」的口號,即是說:我能治他就不能亂。有人以為治理匪區是很困難的,在我以為未必有甚麼困難,縱使真有點困難,那盤根錯節正所以別利器,地方愈殘破愈能顯出我建設的本領,整理荒園才見得花匠的高明。

摘自《海桑集:熊式輝回憶錄》,熊式輝著,洪朝輝編校,明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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