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23日 星期五

毛列为不可救药的开国功臣回忆鄂豫皖苏区史(2)

戴季英(1906-1997),湖北红安人,1926年在武汉读中学时加入共青团,1927年转为中共党员,1927年参加领导黄麻起义,是黄麻起义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亦是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创始人之一。1932年4月组建红25军,他被任命为第74师政治委员。红四方面军撤离大别山后,他参与重建红25军,并于1933年4月任红25军军政委员兼74师政治委员;长征途中他担任25军政治部主任、军参谋长。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中共开封市委书记,后被开除党籍;1984年4月经中共央书记处批准予以平反,恢复党籍和省级干部待遇;1997年11月29日在郑州病逝。

我收集到的戴季英关于鄂豫皖苏区史的谈话录及回忆文章一共五篇,四篇谈话录及一篇回忆文字,成文时间基本都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纵观这五篇谈话录及回忆文字,真正有价值的只有两篇。现就这两篇文字,全文收录,以飨读者。以下是第二篇:


二、我的回忆——戴季英

访问时间:1980年5月30日--6月1日

访问地点:郑州省委四所九楼戴季英的住室内

参加访问人员:河南师大马列主义教研室张仁荣老师;河南省博物馆段铁安;光山县文管会李学明;新县文管会陈士农

1、木城寨会议

黄安县失守后,追到七里坪,从七里坪又到太平寨。太平寨是黄安、麻城交界的地方,就在那里打游击战争,后来有国民党的几个民团向那里进攻,要包围消灭我们,后来我们就在木城寨召开了一个会议。决定改变战略,到起义区之外去打游击战争,打一个时期再回来。这个会议是我召开的,那时的党委书记就是我,黄麻起义的总指挥是我,兼党委书记。参加会议的人有我、吴光浩、曹学楷、戴克敏、汪奠川、江竹青、徐其虚、王树声,就几个人。木城寨会议就是为着改变战略。敌人两三个团包围过来,不能够让剩下的武装力量再在起义区被敌人打死、消灭。突出那个包围圈子,到木兰山去打一个时期的游击战争,再回来。这是一个战略上的改变,这个战略很重要,也很有意义。

2、关于汪洋店

黄安城退出后,到了七里坪。我原来就是在七里坪那个高等小学里教书,名义上教书,实际上做农民起义的工作。那个时期有校长,教务主任,都是年纪比较大的,身体不太好的教育家。起义后,为他们的安全,我就叫那个地方的党员,姓郑,叫郑真,到汪洋店去。因为他后来在商店里当店员,同汪洋店那个地方有往来。汪洋店产烟叶,孝感那个地方也产烟叶,因此与七里坪烟店有往来。就利用这个关系,叫校长、教务主任这几个人躲到那个地方去。一方面做地方工作,一方面闲住,比较安全。这样呢,就有个汪洋店啰,到一九二九年春天才叫他们回来。

一九二八年,木兰山打游击战争回来以后,我又派陈定候到汪洋店去。那个时候派他去想把那个地方的工作再加强一下,建成一个游击据点、游击根据地。他是从柴山堡去的。

3、关于木兰山打游击的情况

在木城寨会议上,决定上木兰山去,这个意见是我提出来的,就是向外打游击战争,避免敌人的包围,开辟一条新的战线,就是在长江以北,起义区以南,从木兰山到大别山,到黄冈、罗田。在这几百里路上之间开辟一条路线,牵制敌人。到那里去,就减少了起义区的压力。我对木兰山的情况知道一些,有同学在那里,也有省委党的关系,那个地方有个五六塆,就是木兰山下。五六塆有个党员叫王多福,还有个殷少清,是木兰山下那个殷家大塆的。大革命时候黄陂岗有个党的组织。因为有这样的关系才到木兰山。木兰山是个山区,再呢,又在起义区之外,离起义区很近,一天就可以到,所以就到了木兰山。一开始去在观音阁、陈秀冲、尹家大湾、木兰山上、塔耳岗都活动过,当时也没有敌人。

就从那个地方出去到了木兰山,在木兰山打游击战争,从木兰山打到黄冈,黄冈到大崎山,从大崎山打到罗田,打好几百里路的游击战争,打得很好,从那里打转后来又到木兰山,这个时候没有转入地下工作,公开的游击战争。不过,到处沿途组织群众,也做秘密工作,建立些组织。这时候,负责的还是那几个人,也就是在木城寨开会的那几个人。这个时期在木兰山,将后来的工农革命军鄂东军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七军。

在木兰山,国民党来了一个团,包围了木兰山,打了一仗,这个团包围圈还没有合拢,我们就从这个空子冲出去了,就到了红麻寨。夜晚敌人又跟上来了,又在那打了一仗,又冲出来了。那天我就很危险,把我的衣服给打住了。从那里到了大崎山,大崎山属黄冈。这是一九二八年初。在大崎山停了一个时期,那里有党的组织,黄冈县委。黄冈县委就同我们在一块开了个会议,他们也有些武装,我们就在那里工作了一个时期。后来,敌人又有一个团来包围我们,又在那里打了一仗,我们就到了罗田,很远。罗田的敌人来阻击,罗田县城敌人有一个团在那里阻击,不要我们向东去。这样我们在罗田打了一仗 ,以后又转到木兰山。这时还没有分。后来,国民党又几次来包围我们,要消灭我们,没有成,就急忙分好几路,来包围木兰山,不管能不能消灭我们,他们要占领木兰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分散为好几路,八、九个人,十几个人一路,几十个人一路,分成十几路,三个两个人,去做群众工作。在木兰山还停了几天,因为敌人来包围,我们就决定回黄麻去。


4、关于第一次“左倾路线”及影响

第一次“左倾”路线影响也有,不多。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损伤,受了批评就是打罗家岗,烧了罗家岗当铺。罗家岗不是我们烧的,是群众烧的,因为罗家岗当铺有武装,有几十条枪,有的群众没有钱,当了东西取不出来,很多的群众呼声就是这样的。他们的东西送进当铺后,到了时间,有当条,没有钱拿不出来,不给他,我就把那个当铺打开,把几十支枪打跑,打走了。这样群众涌了进去,就把当铺里很多自己的东西拿走了。群众烧的,不是我们烧的,上级没有批评,讲了烧杀政策是错误的,讲了这个事。那是在一九二七年八月中央的扩大会议以后,肃瞿秋白的“左倾路线”就是那次会议,因为那个时候反共白色恐怖很厉害,瞿秋白提出报复。他抢中央银行,在武汉暴动,破坏铁路,烧火车站,烧码头报复。我们后来纠正了,六次大会瞿秋白自己讲那里盲动,批评就是这个事情。


5、从木兰山到柴山堡的情况

1928年春,七军从大崎山转到木兰山,分成八九个人、十几个人一队活动,敌人一个团来袭击,围攻想消灭我们,不管能不能够消灭,反正他们要占领木兰山。后来我们就决定回黄麻去,先组织先遣队,戴克敏率领先走。一共有十七、八支手枪、驳壳枪。总部,我们就从木兰山到姚家集。河口西边的姚家集,就在那里建立了黄陂工作委员会。黄陂有领导机关,就是从那地方开始,我们亲自建立的。黄陂地方党的同志叫做刘家练,叫他当书记,我们就到他家,在那里停了几天,计划叫戴克敏先打松树岗民团,我们再作下步规定。派先遣队打民团是我们党委决定的,我们没去,是戴克敏、廖荣坤、王树声他们去的。古历三月二日,戴克敏率领先遣队,从木兰山经过二程区笔直从七里坪西边到松树岗,七里坪西边有个河汉会,灯笼山,从那地方过来,就到了松树岗,他们没有去姚家集,姚家集属于黄陂,在河口之南,他们去的这条路是河口之东。


6、关于打戴家民团

戴克敏他们三月二日从木兰山出发,三月四号就打了来奎园的民团。那时戴克敏一共带了十七、八条手枪、驳壳枪。而来奎园有五、六十人,戴克敏是趁夜晚他们不知道,包围了他。民团的门口有岗军,有站岗的,两个人一把把那个站岗的抓住,站岗的问“你们是什么人?”他们就讲,是工农红军,你如果喊就打死你,站岗的就没做声,把他的枪也拿去了,其余的都在屋里睡着了,睡在地铺上,一排一排的,那房子也没有灯,就用手电照,那些民团都睡着了,枪都挂在床头边墙上了,拿着枪对他们喊:“不许动!”就没有人动,把他们的枪都收了,奎园瞎子当时就被抓住了,把他带走了,是以后打死的。他这个民团就这样解决了。

打松树岗清乡团,是在松树岗街上,北头饭店上面那里有个小学校,就在那个小学校里打的,不是在上戴家这个村打的,上戴家好像没有打。

打掉了松树岗民团,就住在清水塘。戴克敏的丈人家,姓郑,是清水塘的。住在清水塘,就是这个原因。清水塘是个小村子,两三户人家,在松树岗西北,离松树岗不远,一、二里路,离程维献一里路,就在那里开了一个会,就叫程启光给总部送信,送信给我、吴光浩、曹学楷,这是总部。我们就回来了,他们三月二日从木兰山出动身,三月四号就打了松树岗民团,就叫程启光送信,再隔了三、四天,我们就回来了。

我们回来没有去清水塘,是回到刘家园子西边那个方家塆,就是陶家边,方家塆就叫陶家边。戴克敏的家是上戴家垸,程维德,松树岗下边几里路。陶家边那里没有上戴家,就是戴克敏的家叫上戴家。陈家洼下边、程维德上面,离陶家边十多里路。因为戴克敏的信叫回到陶家边。他说他住在清水塘,叫我到陶家边去。我们三月八、九号回到陶家边,回来的第二天,敌人就来到那里。只有一个营,打了一仗,就在陶家边,可能是十号在陶家边打了一仗。我们就到了道仕山。

我们到了陶家边以后,后来也到过清水塘,从清水塘绕了一下,了解情况。过了清水塘,就到了木城寨,很快就上了道仕山,总部回来那一次没有住过清水塘,以后住过好几次,也开过会,我们几个人住在那里早晚在一起说说就算开会,那次数很多。

我们住陶家边时,敌人来了一个营,打了一仗,他退了,住在曹门口,没到陶家边,离松树岗还有十几里路,松树岗的清乡团消灭了,以后没有了,啊,以后有敌人来。

在陶家边打了一仗以后,第二天就到了道仕山。就是打仗后的第二天,就到了木城寨。木城寨不远,它下边那个地方有个村,就叫野鸡笼,在那里停了几天。从那里了解情况后,就上了木城寨,又从木城寨下来,上赵家岗、双山门,又从双山门、赵家岗这个地方到团鱼沟,团鱼沟就是王家湾,王志仁他那个村子附近的一个小村子,到了那个地方,就在那一片活动,总部在这个地方有两个多月,这里是柴云、七里、柴山堡、光山东区这几个区交界的地方,箭厂河工作的地方。就在这个地方发展了一个时期,搞了好几个月。这时戴克敏,七军和总部住在一起,也不是经常住在一起,那个时候,行动不是经常停在一个地方,工作很紧张,在这两个月内,我们有了很好的发展,就在黄麻各地开展了。第一次仗,打松树岗,第二仗打袁英河。麻城那边也打了好多次仗,六、七十多个地方民团都打掉了,在木兰山游击战争的部队都转移回来了。转来就发动群众,又发动了这次起义,叫第二次起义,仍然是在那一个起义区。这个时候我们感到光在原省的地区不行,要向外发展,就在鄂豫边界上移动,就决定向河南发展。这个时候开始鄂豫边区的思想,就开始边界割据。这时候,地方没有国民党正规部队(后来才有的),任应岐的部队调去了,桂系李宗仁、胡宗铎的十八军、十九军来接防。

后来,敌人来了两个营,就是胡宗铎的十八军,来打我们的。我们在铁门坎同他打了一仗,这时我们就在道仕山,可能是六、七月间在铁门坎打了这一仗,把敌人两个营打退了。打了铁门坎以后,我们感到光有黄麻还不行,要向河南发展,就进到柴山堡,决定到柴山堡去。


7、关于清水塘会议

在没有进柴山堡之前,我们先开了一个会议,就是在道仕山顶上那个小村开的。道仕山就是一个村子,当时参加会议的,就是我们党务委员几个人,还有两个不在,王树声、徐其虚没有到,我们九个人,就是他们两个人没有到,其余的几个都到了。决定去柴山堡是我提的,我先去。

根据我的回忆,决定去柴山堡的会议是在道仕山开的,而不是在清水塘开的。清水塘也去过,也开过好多会,但那不是决定开辟柴山堡。前面讲过那是在这以前,从陶家边到道仕山。清水塘是一条路,经常去,也开过很多会。我认为即使不是在道仕山,但也不会在清水塘,因为这时敌人已经来了,总部已离开很久了。


8、关于河南垸战斗

在铁门坎打了一仗,很快就到了柴山堡区尹家咀。到了尹家咀之后,才到河南垸、河北垸。这时候先把柴山堡各乡到处的工作都搞起来了,就从尹家咀那里到程土垸,从程土垸那里到河南垸、河北垸。那以前,七军没有住过河南垸,到秋天,天气将冷的时候,我们在河南垸打了一仗,那是方晓亭带来的十八军来打我们。那一次很危险,早晨,敌人来了,打了一仗,后来我们唱歌:“河南垸、河北垸,盒子枪缴三管。”就是那个地方。这是铁门坎打仗以后的事情,河南有个庙,叫新庙,也叫好庙。还有一个付家洼,没有方洼。付家洼是方家湾后面的一个小村子,隔个山岭,在付家洼住过好几次。那附近没有观音堂,就是有个新庙,就是个庙,没有经常在观音堂开会,在郭家庄开过好几次会。沈泽民来传达“六大”会议就是在郭家庄(此说法有误,应该是曹壮父)。


9、关于开辟柴山堡开始的统战工作

那个时候很多人不敢进柴山堡,因为原来和红枪会冲突得很厉害。柴山堡我有关系,我想去。我祖母是柴山堡的,河南人,我叔伯佬娘家,是大屋朱家的,我自家还有人。我以前也到那个地方去过。我就利用这些关系,我想去,我祖母是柴山堡的那个翰林张家垸的,翰林是他自家的叔,有这样一个地位关系,张家又是有势力的人,我就走这些地方亲戚,戴家岗又是我自家的,论祖先戴家岗是老三,是从我那个村子搬到戴家岗去的,我的祖先是老四,我到戴家岗一讲就是自家人。我想去,我去了。这几个地方欢迎说:“你来吧。”我率领部队去了,不会怀疑的。当时是在大屋朱家,具体联系的是亲戚家,有朱瑞君,朱瑞君的姑奶是我自家的叔祖母。这以后就进了尹家咀,为什么到尹家咀呢?因为尹家咀离大屋朱家很近,讲话可以讲的应,就住在尹家咀这个小村子(实际上那里只有几个人),有啥事情我就到戴家岗我自家去。戴家岗有很多人,他那个庄子有好几百人。戴家岗有很多人,后来发展到好几百人。大屋朱家有帮助,还给粮食吃。就这么一些亲戚。当时戴家岗帮助我们,有名一点的人就是戴立清、戴立和,其他的记不清,其他的也不熟悉。那时戴立清他们年轻,又是我自家的叔,那次去了,他们就对别人说,戴季英来了,啊,是自家人,你们可不能危害他。他们到处讲,我就经常同他们往来,也送东西给我们吃,这已是铁门坎战斗之后,以后就住在尹家咀。

那时在柴山堡有基础的就是王志仁这个村,除了他,没有发现其它的党员,也没有听说杨万家这个人,同情分子有一些,你象刘名榜、陈里胜、吴文保,那时还不是党员。到了柴山堡以后,很快这些人都来了。柴山堡的群众基础是好的,统战对象也不少。最早的有朱瑞君、朱香竹、杜子充;陈德祖的陈故浩、陈故用;郭家河的郭道昌;还有细吴家的红枪会的头目吴文璐,还有崔世祥。到了柴山堡以后,我们就到处活动,到处去,找人谈话,有熟人一路,就由熟人介绍,没有熟人一路,就自己找。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地主。当时没有跑,跟他们谈话,还算好。一开始做吴文璐的工作,做的还算不错,是叫曹学楷去的,我也同他谈过话,把他找来谈了好几次话。后来吴文璐反对我们,就把他枪毙了,那是一九三0年。当时红学里面同情我们的也多,不止一个,几个也有。有罗明高,那是比较好的,还有个郭小五,叫作小五爷。红学里面后来有悔改、分化。我们进行了很多分化工作,吴文璐以后就孤立了。小五爷那些人以后就倾向我们了。这是吴文保起的作用,就是吴华铎的父亲,他是那个地方的人,本村的,对那里很熟悉。他们到尹家咀来过好几次,我们同他谈,他算好,很接受意见,叫他到吴文璐的红学里面去瓦解那些红枪会。

罗明高、郭小五是曹学楷去找出的,因为曹学楷是刘家园的人,刘家园过来就是那个地方很近,他还有亲戚关系。当时杜子充没有跑,做工作的是陈定侯,是他的女婿,陈家洼的人,共产党员。陈定侯的哥哥是陈文侯,柴山堡这个地方的负责人,也是共产党员。


10、关于尹家咀会议

我们是1928年6、7月到尹家咀的。到了尹家咀之后,没几天,就开会决定将七军改为十一军。参加会议的还是那几个人,没有多的人。这个会议是在尹家咀那个祠堂召开的。会议还决定成立光山县委和区委,恢复黄麻县委。成立光山县和罗南工作委员会。罗山南部,找豫南特委,派人到商城去,找安徽六安的关系。这个问题是到了柴山堡、尹家咀之后,我们的方针就决定了:在鄂豫皖交界的地方开展游击战争,把这一块建成根据地。所以尹家咀会议后,就派人到豫南,到安徽六安,到那里找关系。向安徽发展,有鄂豫皖的思想,就是从尹家咀开始的。(未完待续)

黄文治,安徽大学,社会与政治学院教师,主攻中国近现代史。共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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